“若不能回来,你可是打算靠着那小买卖养着她们母三人一辈?”
这日的晚饭,却送来得格外地晚了一些。以往都是天微暗的时候来,今日却等到天全然沉了来,方听得那小丫推门来。
儿却被他问得怔了一怔,稍稍晃神回来,忙,“毕大叔会回来的!”
从绣房里来的时候,院起起了些小风。
儿恍然,连摇了两。
人来了,却也一声不发。若是平日里,早就一声“二叔”叫得人耳朵发。
他只得抬手去寻了寻她,立着床边不远的空中,果真碰到一呼呼的小袄。“什么事儿?与二叔说说。”
可徐氏并不是个能的人。
儿见过她的懦弱,一个连相信丈夫归来的勇气都没有的妻,日日只想着依靠别人手中的钱财度日,又怎么来安顿她的人生?
这声二叔他自己也觉着别扭,可为了哄人,便也顾不得了。
那时候阿娘刚走,徐氏说阿娘将自己托付给了她。她刚没了亲人,便没多想,认了人家养母。徐氏那时有六七月,儿当她自己阿娘般照看,她要家中钱财,便由得她了。
那仍是不说话,他单单听着她的气息,便猜着她该是生了气。
却听她来,“徐阿娘知了我午茶的买卖,问我要那些积蓄银两与银荷嫁妆…我就这么一些小钱,本是想攒多些去东街上开小店儿的。”
“嗯…”他轻声答应。
从明日起,她的生意,她自己来钱。
明煜撑着自己坐起来,闻见香气,又听得碗碟儿端来他边小案上的声音。他试探起她来,“今日倒是奇怪,安静了许多。”
“他能回来,便是好事。”
明煜这几日住来,自也了解了些这院里的形。儿每日忙碌,东屋中那妇人却并未来过几回,更别提那个整日往外跑的银荷。他问:“若你毕大叔就此不回来了,你打算如何?”
一早起来,只摊熟几十个米饼,便能开门生意了。
“哦?”他又放了手中筷,继续静静听着。
平素徐氏待她和善,她便不多计较。可今日的事,实在让她有些失望。徐氏今日可以让银荷来抢银钱,他日便也可以不顾她的意思,随意张罗她的人生。
儿直去了厨房,接着张罗起明日的朝来。酸汤与骨,得早早在炭火上温着,小火焖上整夜,才能将骨鲜吊来酸汤里。
这才听得她在榻对面坐了来。筷送来他手里,又同往常一样,挪着他的手去碰了碰两个小碟儿。又引着他一样样地代:“这是爆炒猪肝。这个是蒜泥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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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二叔接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真想为她们好,便该早日放手。”
儿揪着一对指,“若是真要与她计较起来,那便也不是这九两银的事儿了。阿娘的地契盒还在她手上。只是见她们孤儿寡母,毕大叔又还海未归。以前,便觉着先不必与她们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