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嫤却是无心周全,她见这宝殿庄严,耳闻那佛音清梵,似乎隐隐有凄风缠上后颈腰窝。她十指合住那块无念石,是明教密里得来的那一块,落在掌心有微微意。这地境怎么这般熟悉,若说是熟悉,又笼上了一层如真似幻的颠倒荒唐。难是梦里曾经到访?
赫叻克语调平缓,并不见得几多喜:“且亏了通风报信,才能成事。”他语意略有停顿,似乎了一段惋惜,“可惜跑走了其余教众,只押住了一位特使,怎好同皇叔复命。”帖木儿闻言,星眸光转:“这位特使可杀不得,”觉察到这一句语气过于急迫要,便柔了声,“我的消息正是从此人探得,最好放了他,让他我们的信使,不愁不能为殿再建奇功。”赫叻克随应,漫不经心:“让你的人去安置俘虏罢。”帖木儿着意看那位金殿贵女的狼狈态,到底了挂念郎的心思占了上风:“阿二,阿叁,你们且随世去。我亲去放了那位明教特使,好安抚一二。”
万阑俱寂。
寺空旷如野,什么佛像蒲团,香坛木鱼,便连烛台灯盏也不见。这光影寂寥豁然为提笼斩开,如见披风烈红招展,香步行移:“赫叻克,你可帮了我的大忙,助我捉到这位明教教主。世殿才智非凡,堪称雄烁古今,空前绝后呀。”
白日里,端是个经纶称颂,法相森罗,此刻夜月堂,得见一人孤玉立,重衣结作蓝,衣袂扬扬如飞。
是时,中圈懵懵陷囹圄,解恩仇恍恍误落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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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并不显得意外,又是一派万事不上心的自在态,眸轻垂,似掩映了万重晦暗。
听回来的消息,是四个字:佛光母寺。赵嫤难以释疑,一面想,哪有这样巧的理,不过市井瓦舍,得来稀世珍宝的落。她一面却暗暗信了叁分,只因着,她听闻的皇室秘辛里,关于传国玉玺的落,也有一个佛字。后梁举国兴佛,大修佛寺,而玉玺的踪迹断送在五代十国的烟尘中,若是后梁,倒也不无可能。更何况,后梁定都江陵,星城正是江陵左近的一个小镇。她想,赌上这么一把,并没有输的理罢。
再探听佛光母寺的传闻时,已是万分慎重小心。一是予了店小二些许散碎银,是来为家人烧香祈福,二是请了当地最威信的牙人掮客,说是扶灵到此,意泊居寺院,方便早晚香灶法事,最后是听了街上叁五个乞儿,寻问闹。
一行人购置得棺木麻衣,解称手的刀兵斧钺,有模有样地请来了灵官殡仪,便乔作了晋商张老爷的家眷。杨逍自告奋勇,了张府的事,排去与这佛光母寺的主持涉。待得灵宾令仪,张无忌并着赵嫤请:“多谢慧难师父,予我家人方便。”杨逍装模作样打了个千,眉却横飞:“请少公,少夫人安。慧难师父已吩咐寺,打扫了北院,供咱们打谯吃斋。”并非是约定的兄妹相称,但张无忌也受用这抖落的机灵,合着支应过去。
星城的佛光母寺,在于城北山,据传曾有恶龙人,为佛陀收伏,产一尾小龙,盘踞于德元正殿。而母龙念佛陀善心,化作殿上明珠,佛光普照,佛光母寺由此得名。而其后山竹林,常年云雾缭绕,久久未散。有是佛陀遗留的灵山佛,也有是前朝遗留的陵寝迷,如此。
赫叻克垂眸望她,覆手取那一颗无念石,于暗夜中的温蓝似有侵染,散一缕冷辉,幽幽碧蓝。这好似是一个醒不来的噩梦,是一张牙舞爪,狰狞可怖的鬼魅面,是一把低沉喑哑的声线:“这是第二次,你我之间,就此两清了。”
月溶溶,照见殿宇厅堂,明教余教众,分明酣酣眠。
最后得来的消息,大抵相类,再有些微的不同,便是因着耳相传而描补上的留白,难免因人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