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邑在哪儿?”司马错拿出形势图,摊开,摸出一块画石,作势标示。
张仪指向一个地方。
“这……”司马错又是一怔,“此地离我一百多里,且是在齐人所占地盘,莫说是去拔根草,即使想去乘个凉,怕也得问问齐人许不许呢!”
“呵呵呵,你呀,”张仪又是一笑,“这么快就把王上的另外一道诏令忘了呢!”朝另一诏令努嘴。
司马错看向另外一道诏令,有顷,转望张仪,目光诧异:“相国是说,我们真的要打到临淄去?”
“咦?”张仪盯住他,“将士们背井离乡走这么远的路,不打到临淄又为个什么呢?”
“这……”司马错目光错愕,“前番在大梁,相国不是说——”顿住,挠起头皮来。
“司马将军,”张仪挤一下眼睛,诡诈一笑,“不瞒你说,王上的这两道诏令是下给天下人看的,不是下给你并众将士看的!”
“哦?”
“这么说吧,”张仪用指背敲响几案,“柳下惠乃天下大贤,齐王乃负义之君,王令如此,将士守之,其中滋味,将军这下该当品得出来喽!”噘起嘴巴轻轻吹出口哨,与他的指节叩案声相和。
“在下明白了。”司马错苦思一时,抬头,“一是彰显我大秦之德,二是彰显我大秦之威!”
“哎哟哟!”张仪收起指节,竖起两个拇指,“不愧为我大秦第一名将!”
“可这……”司马错盯住张仪,“相国大人,你得给个实底,末将究竟是真打还是假打?”
“在下给你四个字,”张仪恢复敲案,“坐以观变!”
“若是齐人不变呢?”司马错问道。
“匡章乃庸才,齐王使他将兵,可见无人。庸才用兵,不会不变。再说,”张仪淡淡一笑,“如果将军战他不下,华公子那儿不是还有黑雕吗?想想田忌将军是如何奔楚的!”
“战他不下?”司马错冷笑一声,拳震几案,“哼,相国看我明日破他!”
“呵呵呵,”张仪连声笑道,“司马大将军,急切不得,急切不得哟!”
“那……”司马错盯住张仪,“相国要末将何时破他?”
“待其气竭!”
当苏秦的辎车出现在韩国相府门前时,公孙衍吃惊不小。
相见礼毕,公孙衍带苏秦至府中花园,面水坐下,顺手递给苏秦酒葫芦。苏秦谢过,从腰间摸出一只竹筒,拔掉塞子,仰脖饮之。
听到“咕咕咕”的声音,公孙衍晓得是水,笑笑,饮一口酒:“苏子是百忙之人,此来可为桑丘之事?”
“是哩!”
“想让韩国出兵吗?”
“不是。”
“哦?”公孙衍略怔,盯住苏秦。
“桑丘之事,有章子就够了。在下此来,只为纵亲。”
“纵亲?”公孙衍喃声重复,又喝一口酒。
“六国自纵亲之日起,裂痕已出,至联军伐秦,裂痕愈大。纵亲之核是三晋。伐秦受挫,张仪入魏,结庞涓舍纵入横,倒向秦国,先伐赵,西伐韩,内核尽破,纵亲名存实亡。”
“是哩!”公孙衍认可,“苏子是要重启纵亲?”
“应该是修复。”苏秦纠正,“纵亲之核在三晋,三晋之核在魏,能制魏者唯有韩、赵。在下有赵,公孙兄有韩,在下此来,是想与兄联手,逐走张仪,逼魏回归纵亲。魏人入纵,三晋核聚,列国纵亲可复,秦人可制矣。”
“苏子想说的是,你我合手,除掉张仪吧?”公孙衍把话挑明。
“就算是吧。”苏秦苦笑。
“好哪,在下应了。”公孙衍的话音刚落,相府御史急进,递给他一封密函。
公孙衍拆看。
“嘿,俨然成了仁义之师喽!”公孙衍哂笑一句,将密函递给苏秦。
苏秦接看,是司马错四处张贴的两道秦王诏令。
苏秦眉头凝起,良久,抬头:“公孙兄,可有应策?”
“不是有章子吗?”公孙衍反问,“应策也是他出!”
“我是说,在秦人溃退,入你韩境之后!”苏秦眯起眼睛。
“嘿?”公孙衍盯住苏秦,“苏子这是吃准他匡章能赢喽!”
桑丘前线,秦军营寨秩序井然。秦人尚黑,从旗帜到甲胄到装备到栅寨的颜色,无一不黑,整齐划一,远远望去,偌大的营盘就如一个张翅欲飞的黑褐色巨鹰。在秦律的严格约束下,无一秦卒外出扰民。即使有秦卒出寨巡逻,也是成伍成行,军服整洁,装备优良。
不同于寻常外征依靠秦国辎重保障,司马错出征前带足金子,专门成立一个辎重司,以高于市场一至二成的价格向泗下列国购置军需,且是现金交易,买卖公平。为赚这点儿差价,泗下商贾争先恐后,不遗余力。
数里之外,与之相对的齐营则是另一番景象。与秦初对峙时,齐军如临大敌,待营垒建成,秦人不再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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