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灾,你们早该讲一声才是。”苏秦如对老友谈家常,“不瞒大王,去年冬,赵王在邯郸对苏秦几次提过这儿的灾,很是关切,因为赵国北地与你们一样,同样闹灾。为救灾,赵王令晋、上党及太行山区凡有雨,全民收割青草,晒备用,同时向韩国上党地区购买大批草料,一冬就运往代地,以救灾荒。赵王也想到你们了,可赵王晓得,草原人,尤其是大王您,最看重的是脸面,你们不讲来,赵人自送上前,赵王忧心伤到大王面,百般无奈之,才旨令边邑将救助你们的一应品悉数放在边邑,展示在市集上。因为是在市集,赵王怕本地牧人前来抢买,这才特意提价钱,没想到……唉……”
苏秦故意打住话,且还抑扬顿挫地叹一声,不无夸张地摇了个,以示失望。
见苏秦将黑的说成白的,将赵人之前的恃势欺凌讲作慷慨仗义,完全无视楼烦牧人前来购买、酋哈赴关楼与关尉谈判商贸并受羞辱的既成事实,更无视赵人这般心积虑地设局诱惑,再以武力相迫,等等,阿古拉的脸拉了,大几气,看向勒格。
“谢谢赵王的仁慈,愿神保佑他!”勒格拱手谢过,看向苏秦,顺势说,“草原之王晓得赵王仁厚,也晓得赵王特地放在市集上的草料是赠送我们度过灾荒的,草原之王求请神谕,是在得到神谕之后,才引族人前来取走赵王赠品的。”
勒格的回复中有,堪称完,既回击了苏秦,也没伤他面,更以神谕诏示了他们前来取走市集上货的正当。
阿古拉地呼一气,不无得意地看向苏秦与义,微微。
“哈哈哈哈,”苏秦笑几声,“听说你们的神博知多学,明辨是非,谙天地公理,苏秦甚想领教。敢问神谕?”
苏秦的笑声与发问,显然拉开了论辩的架势。
“神谕是,”勒格沉声应,“友邻赵王天仁慈,仗义送来救灾货品,放在你们的牧地上。你们可去取来,赵人是不会伤害你们的。草原之王得到神谕,为使赵王的仁慈雨均沾,传令各落人人,集结于海,祭过神灵,方才动前来取货。事实正如神谕,我们取货之时,所有市集未见一个赵人,而货皆在。”拱手向赵都邯郸方向,“我神保佑赵王龙安康,诸事顺遂,治人民安居乐业!”
勒格真也了得,抢人财,这还说一片理来。
阿古拉大是满意,抖动几手指,顺势端起酒觞:“本王谨以此觞代所有草原儿女鸣谢赵王宽仁大义,为我们解灾救难!”一饮而尽。
“呵呵呵,”苏秦没有举觞,看向勒格,笑,“你们的神有意思,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难他就不分个彼此你我吗?”
“苏大人此话是——”勒格眯,盯住苏秦。
“譬如说方才的神谕,‘赵王天仁慈,仗义送来救灾货品,放在你们的牧地上’。这是把赵王摆放货的市集之地理所当然地视作你们自己的土地,对不?”苏秦挑战了。
“这有什么好说的!”阿古拉朗声接话,指向东面,“由此往东,至少五个黑山,皆是我们草原人的!”
“敢问大王,”苏秦转向他,淡淡笑,“您有何据来证明那五个山一定是你们草原人的?也是神谕吗?”
“这还用证明吗?”阿古拉生气了,将手中之觞咚地砸在几案上,“我们的族人世世代代在山边的草原上放牧羊,所有族人全都知!”
“唉,”苏秦叹一声,“我尊敬的草原之王,您就是这般治理您的族人吗?您指着一座山对你的某个民说,这座山归你了。这座山就是他的了吗?在您百年之后,假设另有他人来争此山,他拿什么来证明那座山是属于他的呢?他只能说是您指定的,可您不在了呀!照常理,您要将此山赠送予他,您须有两个证,一是证明此山是您的,您有权利将此山送给他;二是您要送给他的证据,证书或证,以证明他拥有此山的永远权力。这是常理,也是公理,是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