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本已预备又要受他怒火,却不想他今日似是心情大好,“我要不是自己下的手,也不能知道若是安心上药,这痕只消两叁时辰便能下去。”
说着季雍不知从哪摸了个盒子,也不等水云拒绝,便按着人松了领子,将指尖搓热了挑了药细细在她颈上按揉,“没见过你这般嘴硬的人,我明明留了药,你不用也就罢了,还要犟我”,说着,手上不禁多用了两分力,“也真就是你了,换了别人,我当真是能把他脖子都拧下来。”
水云被他唬住,由着他以指腹轻轻重重的揉着她的脖子,只呆呆瞧着他,半晌才想起今早迷迷糊糊间是只随意挑了两支药瞎抹一通,大约是掠过了他那支。
那时这么多药,她怎知哪支是他给的?想着觉得委屈,却不知如何辩解,只能小声嘟囔,“我……相爷不信妾就罢了……”
季雍是真想拧了她脖子叫她痛上一痛,却又听不得她话里那委屈的调调,默默半晌才叹口气说:“那就是没好好涂了。我不是教过你这药膏该怎么用?”
水云一时没记起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儿,眯着眼想了半晌。
雅间的窗沿儿在她眼前渐渐模糊,外边台上头的灯火直直照在她眉目间,恍得她觉着刺眼。
她兀的忆起了,原来他说的教她是那个时候的事儿,复又明了他今日的好兴致是从何处来的。
待她回过神来时,季雍正拢着她的脖子,只轻轻在她唇间落下一吻便将她从榻上拉起来,笑看着她说:“好了,不过多久便能消了。”
说着,他便将水云拥入怀中,把玩她的发,亲吻她的鼻尖脸颊。
水云瞧得他什么意图,撇了眼楼下,见底下樊娘已经带着姑娘们一个个儿的上了台,便伸手轻轻推拒,“……相爷,还是别罢,新姑娘们已经在下面候着了,我得下去。”
季雍却不放,只是拥着水云,轻轻将下巴搁在她肩头,“怎么,几个姑娘开苞的事儿也要你亲自操心?那还留着樊娘做什么?”
可水云是想操心的。底下几个都是良家子,或家道中落连饭都吃不起才卖身到这儿、或是被拐了卖来的。水云自问不能护她们离了这些纷扰,但却想能有她们一口热饭果腹、一方屋檐能暂避风雨,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罢了。她还是不得不在意些,每每瞧见这些青嫩的小姑娘,她便忆起当年的她。
“相爷不知,今晚的姑娘们或有些不一样”,说着她的手轻轻覆上季雍的腰身,也将下巴搁在他肩窝里,讨好似的说:“她们都是些良家子,今夜又不知会遇上些什么人,我还是得去嘱咐两句才好。”
等了半晌季雍也没说话,水云怕极了他这般模样,刚想再出言讨好,却听见他微不可闻的叹息,“罢了,我早知留你不住,你要去便去吧。”等她松口气,正打算离了的时候却又说:“今夜还是在叁伍等你,早些来。”
“自然不能叫相爷久等,妾告退。”她退出房内,顺手带上了门。
台下本来一片喧哗,不知哪位先是瞧见水云顺着楼梯下来了,接着客官们便都转了头,盯着红衣飘飘的水云再移不开眼,整室喧哗竟也一下没了下去。
水云瞧着那些个黏着她不放的眼神,心底不知是何滋味。她自知不是什么绝色倾城人,硬要说她容貌也不过七八分,说到底不过是这满城荣华与喧嚣捧出来的气候,让人平添几分向往罢了。
穿过底下的窃窃私语,水云径直上了台去,樊娘见她来了,笑看着让出了中间位置。
水云也不客气,占了中间便同台下各位道:“诸位该知道今日是我西芙楼的好日子,是台上几个姑娘的头签儿,水云在此便先贺过这儿得了喜事儿的爷。也给各位不常来的爷们说一声儿,按着楼里的规矩,姑娘们需先沐浴更衣,还请各位爷照着手上的花签至房中稍候片刻,房中自有酒水点心奉上。未中签的爷也不必沮丧,今日楼里姑娘尽在,还请了京都名角儿为各位献唱,还请诸位尽兴罢!”
说着水云便领了一众姑娘下去,在侧边随意寻了个无人的房间,想着嘱咐她们几句。
“坐罢,不必害怕,也不必拘着,我只说几句话给你们”, 水云示意姑娘们都落了座, 这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我留你们是想嘱咐一句,便只当是我啰嗦了,这话也是要问的。你们须得知道,今夜过后,这妓子的身份便是要跟一辈子的了。”
女子们相顾无言,眼中或多或少有些动容。
水云将她们眼中悸动尽收眼底,抿了口茶接着说:“但我料想樊娘也同你们讲过了,你们也是有别的路子。这话我现在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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