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找了郡守吴鸢。
青衣小童这番忙前忙后,粉裙女童看得一雾。虽然他平日里没个正经,可她知,他心气傲着呢,那叫一个于,以往他连魏檗都看不顺。别看遇上了魏大山神,他会十分谄媚,可溜须拍之后,转就会吐,更别提什么袁县令、曹督造和吴郡守了。
粉裙女童忍不住问了一嘴,他只说你一个丫片懂个,然后搬了把竹椅,独自坐在崖畔那边。
终于有一天,青衣小童重新开始走路带风,大摇大摆。
粉裙女童怕他又嫌弃自己烦人,忍着不问。青衣小童这次心大好,主动搬了两把竹椅到屋檐,跷着二郎嗑瓜。粉裙女童心想,怕不是傻了吧?
青衣小童意气风发,笑:“神兄弟托付我的事,办成了!我已经往黄国御江神庙寄了封信!”
粉裙女童愕然:“那御江神要你办什么事?”
青衣小童咧嘴笑:“这不是黄国变成了大骊的藩属国嘛,神兄弟听说我在大骊混得风生起,想让我帮他牵线搭桥。除了保证他的神庙不被拆掉之外,最好能够跟大骊要一块太平无事牌。这蒜的小事算什么?这不就成了?!”
原来是御江神从黄国寄信过来,请他办事,青衣小童当即便在信上言之凿凿,说了好些大话。他说神兄弟只放心,些许小事,不值一提,等他的好消息便是。
粉裙女童心中腹诽,小事?之前你一天到晚抓耳挠腮,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算什么?再说了,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在龙泉这边混得风生起,就连勤勉修行,都只是为了被人两拳打死。估计你每次壮着胆山,都是战战兢兢的吧。
粉裙女童轻声问:“是魏山神帮你解决的?”
青衣小童脸微变,笑容有些牵,故作豪迈:“那当然,我跟魏檗啥关系,都这么熟了,每天称兄弟的,这小忙而已,魏檗哪里敢说个不字。我第一次登上披云山拜访北岳殿,只是老魏刚有事外。你是不知,北岳殿的辅官神灵对我那个客气,摆了一大桌酒席款待我,我说不用,他们是拖着我不让我山。唉,愁死个人……”
粉裙女童没有说什么,她只是不愿意揭穿而已,毕竟他那么死要面。
青衣小童说得唾沫四溅,眉飞舞,只是说到最后,便没了气神,脆不再说话,默默嗑着瓜。
第二次见面,魏檗确实答应了,以北岳正神的份,跟大骊朝廷开,帮他那个御江神兄弟,索要了两张护符。但是他付了一代价,作为换——陈平安送给他的一颗上等蛇胆石。
青衣小童很疼,但是不后悔。他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指向南方:“笨妞儿,以后到了御江,我带你去我那神兄弟的府邸,大碗喝酒,大块吃,好教你晓得我在那边的人缘,到底有多好!只因为是我带你去的,人人都会敬你!”
粉裙女童无言以对,她无意间瞥见他的脸,神采飞扬,便有些于心不忍,轻声:“好的,记得不要大鱼大啊,我吃些时令山珍就行了。”
青衣小童哈哈大笑:“这有何难,我一句话的事!”
两人开始沉默。他突然说:“如果老爷在山上,我应该可以少跑几趟,对吧?”
粉裙女童轻轻“嗯”了一声。
西边那座大山山脚,董井的馄饨摊的生意越来越好,来山神庙烧香的善男信女,都来这边吃一碗,解乏饱肚,一举两得。生意大了,摊就太小了,于是董井脆搭起了一间铺。如此一来,碰上恶劣的风雨天气,也能让客人一边餐,一边等雨停。这个少年好说话,客人不掏钱吃馄饨,只是拿店铺当落脚歇息的行亭,他不赶人,还会让新雇用的两名店伙计,送上腾腾的一碗茶。
铺开销大了,可是每一碗馄饨的价格始终不涨,味也始终不变,以致龙泉郡的几位官老爷都闻讯赶来,例如官帽最大的太守吴鸢,也在铺里吃了碗香气扑鼻的馄饨,并对馄饨赞不绝。
这天傍晚,铺打烊在即,董井让店伙计招呼着稀稀疏疏的几桌客人,疲力尽的他难得忙里偷闲,坐在铺门,端了一碗茶,慢慢喝着。
董井猛然起,赶喝完剩的茶,快步向前走去。从山上走一伙人,其中有一张熟悉面孔,她应该是跟着家里辈登山烧香,这会儿才山,看天,他们多半是要住在龙泉郡城里了。
董井笑着打招呼,朝那几个大人,喊了叔伯姨婶,然后望向那名个稍微了些的丫,问:“石嘉,什么时候回来的?”
如今小姑娘不再扎羊角辫了。石嘉当初跟随李宝瓶、董井他们,一起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短暂远游。回到小镇后,这些孩便分成三拨人,分扬镳,各有选择。
李宝瓶、李槐和林守一,跟着陈平安去往大隋求学。董井留在小镇,上了一段时间的学塾,很快就离开。他将小镇上的两栋祖宅,留一栋卖一栋,在郡城买了半条街的门豪宅,又将剩的银钱作为本钱,独自起了买卖。石嘉一家卖了骑龙巷的那间祖传铺,她跟随家族搬去了大隋京城,不知这次回到故乡,是为了祭祖还是怎的。
石嘉的爹娘,只是听说过董井,却不曾见过,他们看女儿对董井念念不忘,就势说要吃几碗馄饨。董井亲自厨,亲自将馄饨递上桌后,和石嘉一家寒暄了两句就回到柜台后边。石嘉潦草吃完,就起跑到董井边,小声询问有无宝瓶的消息。董井只是将陈平安说过的一些事,复述了一遍。石嘉竖起耳朵,一个字都不愿意错过。
董井观六路,瞧着那边馄饨都快吃完了,看似随意地问:“这次回来,是要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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