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可以去捞的了,发漂在河面上,看不清脸,钱再多,咱们都不敢去。再就是一些个投河自尽的黄大闺女,若是用竹竿捞了三次,都没能捞上船,咱们就不能再了,只要沾了手,没谁能有好报。”
裴钱一开始听得津津有味,到后来则发麻,都不敢再看埋河一。
老汉舒展眉,憨厚而笑,:“哪天不鬼了,就要找个日大的时辰,来这岸边洗手,算是跟神老爷打声招呼。”
姚镇,问:“老哥这么多年,捞起了多少人?”
老汉想了想,摇:“可记不清喽。”
姚镇沉声:“好人有好报,老哥莫要觉得捞尸这门营生不光彩,积德行善,好得很。”
老汉赧颜笑:“老大人一定是个好官,青天大老爷哩。”这已经是老汉最用心用力的一称赞了。
天不早,姚镇笑着与老汉告别。
陈平安说要再待会儿。
到最后河边只剩捞尸人老汉,还有陈平安、裴钱和朱敛,其余人都返回了驿馆。
朱敛继续往游走去。
陈平安坐在老汉边,笑着递过酒葫芦,问:“老伯能喝酒?”
老汉赶摆手,谢绝:“公可别糟践好东西了,你自己留着喝。”
陈平安伸了伸手臂,持:“那就是能喝了。”
老汉还是不敢接过酒葫芦,陈平安轻声笑:“老伯可能不信,我也是穷苦,当过好些年的窑工。”
老汉见这位公没有收回酒葫芦的意思,只得小心翼翼接过,举起,仰喝了一,就赶还给陈平安。
一咽酒,估计什么滋味都没尝来,老汉却已是红光满面,很是兴了。
陈平安喝了青梅酒,问:“老伯今儿在这边是看有没有尸漂过?”
老汉摇:“这会儿河里枯着呢,不太容易见着尸。”说到这里,老人仿佛觉得说错了话,有些难为,赶:“见不着才好。”
陈平安“嗯”了一声,默默喝着酒。
老汉本就是个闷葫芦,今天与姚镇唠叨了那么多,可能比往常一年的话语加起来,都多了。
陈平安看着前这条埋河之,便想起了家乡的龙须河和铁符江。
老汉突然转笑:“公算是熬了,有了大息。”
陈平安挠挠,竟是不知如何接话,说自己没钱,好像站着说话不腰疼,承认自己有了大息吧,又差了意思。
裴钱就纳了闷了,奇了怪哉,不知陈平安跟这么个老汉有什么好聊的,心想,你跟姚老那么个当大将军的,话也不多啊。
三人一起沉默许久,蹲在岸边的老汉突然叹了气,望向埋河面,:“说些不中听的晦气话,公别生气啊。”
陈平安:“老伯只说。”
老汉轻声:“我那娃儿跟公差不多岁数的时候,遇上了不该捞的可怜人,不听劝,捞上了岸,没过几天,娃儿就没了。我该拦着的。”
说起这些的时候,老汉脸上没有太多哀伤。最后老汉离去的时候,跟陈平安了一声谢,说酒好喝,这辈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陈平安起目送老汉愈行愈远。
裴钱还是不敢看埋河面。朱敛原路折返而回后,裴钱这才胆大了一些。
陈平安盘而坐,遥望江和对岸,要朱敛带着裴钱先回驿馆,只是裴钱不愿意,死活要待在陈平安边,朱敛就只好陪着她一起留在岸边。
陈平安闭上睛,像是睡着了。
裴钱百无聊赖地捡起一颗颗石,可是不敢往埋河里丢,生怕不小心砸一立在中的尸来。她一想到女尸发漂在面上的画面,就起一疙瘩。裴钱意识往陈平安那边挪了挪,握手中的行山杖,开始在心中默默背诵那本书的篇章,给自己壮胆。
朱敛形佝偻,眯远眺。什么山神灵、鬼怪魅,武疯朱敛自然不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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