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底游上河面,沐浴在月,然后又纷纷消散,如获解脱。
埋河畔的神祠庙,在外等待天明开门烧香的善男信女们,喧哗大起,原来祠庙那尊神娘娘的金神像脱离其泥塑金,蓦然地而起,达十数丈,俯瞰人间,而那尊泥塑金上的“金”二字,变得越发名副其实,威严之外,神气凛然。
埋河,那距离金丹境只差丝毫的大妖,隐匿在河底一老巢,本该最为舒适惬意,这一刻竟是仿佛置于油锅之中,煎熬万分。不得已,它迅猛冲老巢,大声咆哮着,掀起滔天大浪,沿着埋河疯狂往上游逃匿而去。
天微微亮,碧游府大厅,神娘娘衣袖飘摇,浑金光彩转不定,尤其是心之间,有一枚金丹滴溜溜旋转,映照得整座大厅金光远胜烛光。
书上有云,朝闻,夕死可矣。她不承想自己还有这份齐天洪福,竟能夜闻大,朝结金丹!
神娘娘对前这位年轻男恩德,鞠躬到底,喜极而泣:“既然小夫是文圣老爷的嫡传弟,为何骗我?”
神娘娘说完之后,久久没有得到答案,抬起一看,哭笑不得,原来那位小夫竟然已经坐着熟睡过去,唯有微微鼾声。
她会心一笑,小夫这份自在和宽心,瞧着不太讲究,可在她中,比那“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的人间豪杰,毫不逊。
这位埋河神想了想,就要去背起陈平安,送他往府邸雅舍休息,不承想裴钱如临大敌,赶忙护在陈平安边,问:“你要吗?”
神娘娘翻白:“难不成要他在这儿睡到日上三竿?总得有张舒服的大床让他躺着吧,不然我碧游府还谈什么待客之。”
裴钱“哦”了一声,叮嘱:“那你小心些,别吵醒了我爹。”同时裴钱还小心翼翼将那只养剑葫芦,重新悬挂在了陈平安腰边。
要是丢了这只养剑葫芦,估计自己不被陈平安打死,也会被骂死。
没办法,在陈平安心中,就数她最不值钱了。
神娘娘没跟小闺女计较称呼,她自然一看,陈小夫跟小姑娘绝对没血缘关系,至于为何一大一小会一起结伴游历江湖,估计就是缘分吧。缘聚缘散,缘来缘去,最是妙不可言,就像今夜到今晨,谁能想象,初次莅临碧游府的陈平安,就给她带来如此之大的机缘?须知山神灵阶,除了朝廷敕封、皇帝旨,以一国气运换取某位神祇的神位登之外,就只能一一滴,收取祠庙善男信女、心诚香客们一钱、一两、一斤的香火华,比起练气士和纯粹武夫,更难。
神娘娘动作轻柔,背起了这个天底酒品第一好的年轻人。他并不重,她也没有运用神通,缩地成寸,直接去往小院,而是背着陈平安,一步步走去,这对于急的埋河神来说,是破天荒的耐心了。她很好奇,这么个年轻人,肚里怎么就装有那么大的学问?怎么就能够被文圣老爷和齐静视为文脉继承人?那会儿,他应该还是个少年吧?
若真是少年闻的话,那得是多好的,多好的天赋才行?难是那传说中神灵转世、生而知之的天之骄?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文圣老爷什么天才没见过,应该不会如她这么俗气。
裴钱走在神娘娘边,一直在仰打量着她的脸,看这位府邸主人笑得有些古怪,小女孩终于忍不住问:“你该不会是喜上我爹了吧?”
神娘娘摇柔声:“不会,我既不喜,也觉得不上。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世上读书人,作为相濡以沫的夫君,我啊,大概还是更喜那个邋遢君,嫁给这般男为人妇,才能过日。陈公这样的,难。”
如果神娘娘喜上了陈平安,裴钱会生气,可当她听说神娘娘不喜陈平安,她就更生气了,脱而:“你瞎啊!”
神娘娘转看了气鼓鼓的小丫,笑:“哎哟,难天底的女,都要喜陈平安,才算不瞎?”
裴钱冷哼一声,一副“你这娘们发见识短,我才不与你废话”的骄横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