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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夫子气魄(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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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东山走后约莫半个时辰,让一位相貌平平的汉子跑了趟客栈,找到陈平安,出示了一块大骊仙家细作才能携带的太平无事牌。

陈平安神色如常,可心中差点炸毛。要知道他在桐叶洲被算计得最狠的一次,就是那块太平山祖师堂嫡传玉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且两块玉牌刚好都有“太平”二字,陈平安难免犯怵。

能够担任大骊细作的修士,得符合三个条件:一是本事高,能杀人也能逃命;二是心智坚韧,耐得住寂寞,可以坚守初衷,数年甚至是数十年死忠于大骊;三是必须擅长察言观色,不然就会是一颗没有生发之气的呆板棋子,意义不大。

所以这名蛰伏青鸾国多年的大骊细作,一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位年轻仙师的细微异样,只是这些,与他无关。此次他光明正大地现身走入百花苑,事后收尾一事,少不得要解决诸多麻烦。没办法,那位大人身份太过吓人,进入这座青鸾国皇帝眼皮子底下的郡城后,不但直接上门找到了他,还出示了一枚品秩最高的绣虎兵符,此符能够调动所有大骊境外的细作死士。

大骊谍报机构,最早是呈三足鼎立之势,牛马栏、铜人捧露台、绿波亭,国师绣虎、藩王宋长镜和那位后宫娘娘,各自执掌一块地盘。前几年手握绿波亭的娘娘,突然去了一座毗邻京城的仙山结茅修行,退出大骊权力中枢,绿波亭就划归国师。后来竟是连藩王宋长镜的铜人捧露台,在皇帝陛下授意下,一并交给国师经营。绣虎崔瀺如今可谓大权独揽。

汉子以久违的大骊官话,与陈平安说了那位大人交代的事情。原来是那头隐匿城外的黄色地牛,决定跟随崔东山远游,而崔东山也会给这头地牛之属的龙门境妖物一份机缘,顺利结成金丹的希望很大。

陈平安微微松了口气,问道:“敢问先生手上这块太平无事牌,是什么品秩?”

汉子没有任何犹豫,坦诚道:“回禀公子,是第二高品。在下受之有愧,诚惶诚恐。”

关于太平无事牌的品秩高低,这本身就是一桩不小的机密,只是那位大人要求自己有问必答,汉子不敢有丝毫怠慢。

汉子站起身,毕恭毕敬拿出一只钱袋子,递给陈平安道:“那位大人还要属下将此物交给公子,说是‘束脩数条’。”

陈平安起身接过一袋子……铜钱,哭笑不得,放在桌上,对这个大骊细作抱拳道:“劳烦先生跑这一趟了,希望不会给先生带来一个烂摊子。”

汉子有了些笑意,有这句话其实就很够了,何况为大骊卖命效死,本就是职责所在。他抱拳还礼道:“公子客气了。”

陈平安在汉子离开后,打开那只材质普通的棉布钱袋,将铜钱倒出,一小堆,不知道崔东山葫芦里卖什么药,难道就真的只是私塾拜师礼?

裴钱埋怨道:“崔东山真是的,不说一袋子小暑钱,一袋子雪花钱也行啊。怎么给师父你当学生,恁的小气。”

陈平安见钱袋子和铜钱真没有什么玄机,反而心情好转几分,犹豫了一下,没有放入地盘更大的咫尺物,而是收起来放入方寸物飞剑十五当中。

陈平安笑着揉了揉裴钱的小脑袋,黑炭小丫头笑眯起眼,像只小猫。

之后裴钱开始抄书写字,一笔一画,一丝不苟。习惯成自然,如今她若是哪天不抄书,反而浑身不自在。

陈平安就绕着桌子,练习那个扬言拳意要教天地倒转的拳桩,姿势再怪,旁人看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天暮色里,朱敛来到陈平安屋里。此时裴钱正坐在桌旁,一手拿着他送她的游侠演义小说,一手比画着书上描述的蹩脚招式,嘴里哼哼哈哈的。陈平安也坐在桌旁,手边搁着一本尚未合上的法家典籍。朱敛笑道:“少爷真是事事勤勉,‘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老话应该就是专门为少爷说的。”

画卷四人,虽说哪怕是到今天为止,仍是各怀心思,可抛开这些不说,从桐叶洲大泉王朝一路相伴,走到这东宝瓶洲青鸾国,多次生死相依,并肩作战,结果一天工夫,隋右边、卢白象和魏羡就离去远游,只剩下眼前这位佝偻老人,陈平安要说没有半点离愁别绪,肯定是自欺欺人。

陈平安拿出了两壶桂花酿,与朱敛一人一壶,对坐而饮。

朱敛笑道:“少爷为何始终不问老奴,到底是怎么在武道上接连跨出两大步的?”

如果是在崔东山下完那盘“棋外棋”之前,陈平安可能还会斟酌权衡一番,又兴许是喝过了几口桂花酿,便不愿意太过钩心斗角,笑道:“谁还没有点压箱底的心事和秘密,不愿拿出来晒太阳给人看,很正常,我不也一样?只要不是害人之心,藏着就藏着吧,说不定就……跟我们手里的桂花酿一样,越放越香。”

朱敛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咧嘴笑道:“既然少爷愿意给这壶酒喝,那老奴也就开怀痛饮了。老酒,新酒,都是酒,先喝为敬,少爷,走一个?”

陈平安笑着跟朱敛酒壶碰酒壶,各自喝了一大口,看得裴钱十分眼馋。桂花酿她是尝过滋味的,上次在老龙城灰尘药铺的那顿年夜饭上,陈平安给她倒了一小杯,甜得很,好喝极了。

朱敛抹了一把嘴,问道:“少爷还记得那位姓荀的老前辈吧?”

陈平安点点头。

朱敛笑道:“老奴破开六境大瓶颈,紧跟着隋右边跻身第七境金身境,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少爷不会感到奇怪。但是后来老奴偷偷摸摸又成了远游境,这里边,九境武夫郑大风的喂拳,老龙城战死了一次,荀老前辈的指点迷津以及最后又拉扯了老奴一把,再加上老奴自身所走武学路数与隋右边三人大不相同,环环相扣,缺一不可。非是老奴自夸,老奴所走武道,虽是在藕花福地那么个小地方悟出来的,根柢就只有四个字,‘厚积薄发’,但自认便是在奇才辈出、神仙乱飞的浩然天下,都不算差。”

朱敛放下酒壶,笑着起身,走到桌子与房门之间的空地,道:“老奴打一套拳,少爷看看能否瞧出些端倪。”

本就身形矮小佝偻、拳意貌似松垮提不起的武疯子,身架子越发“蜷缩”,手脚背脊肩腰,皆是如此,让旁人看得十分别扭。裴钱一眼看去,觉得这个朱敛此时越发“小”了,只是比起平时懒洋洋的矮老头,这一缩,力气和拳意,好像反而一下子都迸发出来了。

猿猴之形。

朱敛身形拧转,步伐诡谲,看似随意出拳,骨架收拢,只是在身架偶尔舒展的某一瞬间,就有雷霆万钧的拳意倾泻而出。

裴钱觉得有些眼熟。

陈平安心中赞叹不已,武疯子武疯子,真是天资卓绝,不愧是丁婴之前的藕花福地天下第一人。经历过一场场生死大战之后,陈平安心中坚信,单论捉对厮杀分生死,画卷四人在境界相当的前提下,最后活下来的,多半会是这个朱敛。

朱敛竟是将太平山女冠黄庭当初在药铺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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