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计算。再就是供养,以及燃明灯,都是结善缘的好事。不过这些都要看陈平安自己的心意,祠庙这边绝对不求。
那个递香人汉脸略微有些尴尬,没有掺和其中。庙祝几次用神提醒汉帮着言几句,汉仍是开不了那个。汉虽说着与练气士份不符的营生,难免有些气短心虚,可关键是本憨厚,说不得漂亮话,就只当没看见庙祝的。
陈平安分别给了裴钱和朱敛三炷香,唯独石柔没给,毕竟是女鬼寄居在仙人遗蜕中,怕犯冲。
敬完香后,庙祝已经觉得再添几笔香油钱应该是没戏了,不过也没因此而变了脸,只是遗憾居多,仍是客客气气地请陈平安一行去他舍那边喝杯清茶。递香人汉先前一直沉默,这会儿开了,跟着庙祝一起邀请陈平安饮茶,说河自古就不是煮茶好,可这河伯祠庙畔的河,大有讲究,蕴着些许,能够裨益魄。
庙祝有些气笑,在游廊当中,趁着陈平安一行人在前面欣赏廊碑刻拓片之际,偷偷踹了这汉一脚,:“胳膊肘往外拐得有些厉害了。”
汉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嘿嘿一笑。
陈平安婉拒了庙祝的邀请,只是询问裴钱想不想在墙上写字。
裴钱使劲摇。三五枚雪钱!这庙祝怎么不直接抢钱?若是折算成银,都能砸死她裴钱了,她可不愿意让师父这钱。郡城那边纸鸢铺买的木鹞,也才八两银!
陈平安转望向庙祝老人,笑:“劳烦帮我们挑一个相对没那么显的墙,三枚雪钱的那,我们两个写几句话。对了,这字数篇幅,有要求吗?”
裴钱差连手中的行山杖都给丢了,一把抓住陈平安的袖,小脑袋摇成拨浪鼓。
庙祝赶说:“若不是咱们这儿风最佳的墙,三枚雪钱,公就算将一堵墙写满,都没关系。”
之后庙祝快步领路,让汉帮忙打声招呼,让祠庙里边赶准备上好笔墨。
一行停留在第四院落的抄手游廊中。在等待笔墨的间隙,庙祝笑容有些自得,指了指不远墙上的一首文人诗词,自夸:“这儿虽然靠后,不显,却是咱们祠庙的风宝地。说句真心话,我是实在觉着与公有缘,才领着公来此。那边正是咱们青鸾国柳老侍郎的墨宝,这位柳老侍郎可真真正正是咱们青鸾国的名士,是当之无愧的硕儒大家,写得一手漂亮的行书,想必公早已看功力火候,无须我多说什么。”
陈平安:“笔力遒劲,骨老健。”这倒不是陈平安附庸风雅,而是他确实见过不少好字。
比如那李希圣、崔东山、钟魁。
庙祝伸大拇指,赞:“公是行家里手,光极好。”
陈平安有些心虚。与学棋差不多,在写字这件事上,陈平安也是资质平平,再往前推,烧瓷拉坯也一样谈不上有天赋。
裴钱更加忐忑。钱是肯定要去了,不写白不写,如果没人的话,她恨不得连这座河伯祠庙的地板上都写满,甚至连那尊河伯神像上都写了才觉得不亏,可她那些给朱敛老厨讥讽为蚯蚓爬爬、鸭走路的字,这么大大咧咧写在墙上,她怕丢师父的脸面啊。
汉跟一个河伯祠庙收养的相熟少年拿来了笔墨砚台。
裴钱越发张,赶将行山杖斜靠墙,摘包裹,掏一本书来,打算从上面摘抄漂亮的语句。她记好,其实早就背得瓜烂熟,只是这会儿小脑袋一片空白,哪里记得起来半句?朱敛在一边幸灾乐祸,怪气地嘲笑她,说:“读了这么久的书抄了这么多的字,算是白瞎了,原来一个字都没读自家肚,仍是圣贤书归圣贤,小笨还是小笨。”裴钱没空搭理这个心贼坏的老厨,哗啦啦翻书,可是找来找去,都觉得不够好,真要给她写在墙上,丢脸可就丢大了。
裴钱合上书,哭丧着脸,对陈平安说:“师父,你不是有很多写满字的竹简吗?借我几枚行不行?我不知写啥啊。”
陈平安原本已经接过笔,打算写几句自己欣赏的诗句佳文,看到裴钱这副可怜模样,就忍住笑,将笔递给裴钱,:“就写你觉得书上最有理的句,实在想不,随便写心里话就行了。不用这么张,就跟平时抄书一样。”
看着陈平安的笑容,裴钱稍稍心安,呼一气,接了笔,然后扬起脑袋,看了看这堵雪白墙,总觉得好可怕,于是视线不断移,最后缓缓蹲,竟是打算在墙那边写字?既没有她最害怕的妖鬼怪,也没有崔东山,裴钱怯到这个地步,是太打西边来的稀罕事了。
陈平安想起少年时的一件旧事,那时他和刘羡,还有小鼻涕虫顾璨,一起在那座小庙用木炭签名。刘羡和顾璨为了跟其他名字较劲,两人想了无数法,最后在小镇里偷了一人家的梯,一路扛着飞奔,过了石拱桥到那小庙,这才将三人的名字写在了小庙墙上的最。刘羡在骑龙巷一人家偷来的梯,顾璨从自家偷的木炭,最后是陈平安扶住梯,三个人合作完成。刘羡写得最大,顾璨不会写字,那个璨字,是陈平安跟邻居稚圭讨教了以后,才帮他写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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