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
同是卢氏王朝余孽,照理该同病相怜、相互搀扶才对,可谢谢心,对这个随遇而安的于禄极其厌恶,而且厌恶得毫不掩饰。
于禄闭上睛:“这里躺着舒服,让我眯会儿。”
谢谢犹豫了一,没有赶人。她其实有些好奇,为何于禄没有跟随煊一起去往林鹿书院。
于禄去了大骊,至少还能够看顾一于火之中的卢氏遗民,何况如今其实有不少卢氏文臣武将依附大骊,但还算被重信任,许多武将更是追随大骊铁骑一起南,据说建功立业,极为瞩目,并且开始大骊军方。
哪怕这些都不论,于禄如今已是大骊籍,如此年轻的金境武夫,说去都能吓死人。
大骊宋氏皇帝别的不说,有一谢谢必须承认,不缺气度。藩王宋镜也是如此。
怎么看,于禄都应该去林鹿书院,可于禄偏偏留在了山崖书院。
他们这拨当年一起书院的外乡人,在大隋朝廷和书院最层的视野之外,一直是修坯的林守一最彩,未来成就最;红棉袄小姑娘李宝瓶最有趣,谁都讨厌不起来;谢谢最有靠山;李槐学问的资质最平庸,但是最招惹不起;而于禄,始终是最不惹人注意的那个,容易被人遗忘,哪怕与皇煊成为朋友,仍是不会让人觉得值得关注,反而更让人看轻,一个喜好投机取巧、攀附天潢贵胄的年轻人而已。
于禄突然睁开睛:“你家公说,陈平安已经是即将破境的五境武夫了,真实战力,还要更。”
谢谢幸灾乐祸:“怎么,你怕被赶上?”
于禄摇:“肯定会被赶上的。”
谢谢皱眉:“很快?”
于禄:“快到超乎你的想象。”
谢谢又问:“武运恩泽?”
于禄摇:“正因为跟这个没有关系,所以我才觉得有些……惆怅。”
谢谢无言以对。不知一次见面,陈平安会是怎么个样。谢谢想象不来。大概还是背着竹箱、穿着草鞋,就只是个了些?
李宝瓶也是独自一人住着学舍。这是茅小冬和崔东山两个死对,唯一一件没有起争执的事。
学舍是四人铺,照理说李宝瓶一人独住,学舍应该空空。可事实上,除了她自己住的那张床铺,其余三,满满当当,纸张堆积,一摞摞摆放得整整齐齐。为此教书先生不得不跟几位书院山抱怨,小姑娘已经抄完了可以被责罚百余次的书,还怎么罚?值夜巡视的夫们更是啼笑皆非,几乎人人每夜都能看到小姑娘挑灯抄书,落笔如飞,勤勉得有些过分。
一开始还有些老先生为小姑娘打抱不平,误以为是负责传授李宝瓶课业的几位同僚太过针对小姑娘,太过严苛,私底很是埋怨了一通,结果答案让人哭笑不得。那几位夫说这就是小姑娘的喜好,本用不着她抄那么多圣贤文章。李宝瓶偶尔缺课去小东山之巅发呆,或是溜书院逛,事后照书院规矩罚她抄书不假,可哪里需要这么多?问题是小姑娘喜好抄书,他们怎么拦?别的书院学,尤其是那些脱的同龄人,夫们是用板和戒尺着他们抄书,这个小姑娘倒好,都抄一座书山来了。
好在这个书院人人皆知的小姑娘,除了时不时翘课让夫恼火之外,还是很招人稀罕的,当然她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一样经常会让夫们大。她那小脑袋瓜里,怎么就装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为何天底那些河都喜扭来扭去,夫你知答案吗?大雨的时候,学舍外边的蚊会不会被雨砸死,夫你晓不晓得,反正我天晴后去地上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蚊的尸啊。湖里那些鱼儿,为什么喝了那么多也不会撑死?夫你还是不知对吧,那书上有讲吗,我自己去翻书就行……以至于为小姑娘授课的几位夫,疼之余,闲聊打趣,是不是什么时候可以编撰一李宝瓶问题集。
今天李槐鬼使神差地没有跟着刘观和濂,说是要去趟茅厕,其实独自一人去了东山之巅。很巧,果然看到了那个坐在树枝上着红襦裙的李宝瓶。
李槐没敢打招呼,就趴在山的石桌上,远远看着那个经常来这里爬树的家伙。
李宝瓶发完呆后,无比娴熟地抱着树落在地,撒飞奔。她也看到了那边举起手臂却说不话的李槐。但她只是瞥了李槐,就转过,脚生风,跑山去了。
李槐一时间有些哀怨和委屈,便从地上找了树枝,蹲在地上圈圈画画。
李槐睛一亮,记得上次自己写了爹娘,他们果然就来书院看自己了。那么自己写一写陈平安的名字,会不会也行?李槐咧嘴笑着,开始写“陈平安”三个字。不等他写完,就有一只手伸,把只差一笔就写完的字都给抹去了。
李槐一雾,扭一看,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折返回来的李宝瓶。李槐又赌气地写了个“陈”字,李宝瓶又伸手掉。
若是以往,李槐可能就退缩了,可今天像是吃了熊心豹胆,愣是着又要开始写。李宝瓶也不说话,李槐用树枝写,她就伸手掉。结果李槐直到写断了那树枝,还是没能在地上写一个完完整整的“陈”字,更别提后边的“平安”两个字了。
李槐丢了半截树枝,开始号啕大哭。
李宝瓶不理睬李槐,捡起那树枝,继续蹲着,她已经有些尖尖的,搁在一条胳膊上。她开始写“小师叔”三个字,写完之后,比较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