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山,炼制一件圆满无瑕的本命,坐镇第二座气府。
茅小冬有些话憋在肚里,没有跟陈平安说,一是想要给陈平安一个意外惊喜,二是担心陈平安因此顾虑重重,患得患失,反而不。
金文胆一旦炼制成功,就如权贵王侯开辟府邸,又像那沙场之上主将竖起一杆大纛,能够在特地时辰与地,额外加快汲取灵气的速度。例如五行属金的支,庚、辛、申、酉,适宜汲取灵气的地是灵山秀之的正西与西南两。再者金为义,主杀伐,修行之人若是任侠仗义,格刚,拥有厚的肃杀之气,就可以事半功倍,故而被誉为“秋风大振、鸣如钟鼓,何愁朝中无大名”。只是这些玄机,多是世间所有五行之金本命都备的潜质,陈平安的那颗金文胆,有更加隐秘的一层机缘。
茅小冬也是在一极为偏门晦涩的孤本杂书上见到记载,才得以知晓幕,就算是崔东山都不清楚。炼制一颗品秩极的金文胆作为本命,难在几乎不可遇不可求,而且想要炼制得毫无瑕疵,重中之重,需要炼制此之人不只是那机缘好、擅杀伐的修之人,其心还必须与文胆蕴的文气相契合,再以上乘炼之法炼制,环环相扣,没有任何纰漏,最终炼制来的金文胆,才能够达到一玄之又玄的境界。“德当,故不以外惑!”污秽煞之地,不敢说一定能够万邪不侵,让世间所有鬼魅避让三尺,至少可以先天压制、压胜那些不被浩然天视为正统的存在。这效果,类似于生活在远古时代江渎湖海中的蛟龙,天生就能够驱使、震慑万千族。
茅小冬收起思绪,在陈平安仔细打量那些天材地宝的时候,缓缓:“这几天我们尽量避开人多杂的白天,在夜间拜访大隋京城的文庙与其余几文运郁之地,我需要向那些神祇取回和预支一些文运,有些是我们山崖书院相当于……‘寄存’在他们那边的,说句市侩的话,其实就相当于是买卖的分红了。大隋氏皇族和礼衙门也会对此睁只闭只,毕竟是被我取回东华山而已,就像你说的,东华山终究还是在大隋版图。”
茅小冬提醒:“在此期间,你只站在我边,不用你说什么。之所以要带上你,是想试试看有无独属于你的文运机缘。怎么,觉得别扭?陈平安,这就是你想岔了,你对儒家文脉之争,如今其实只知,只看其表不知其义,总之你暂时不用考虑这些,照我说的去就行了,又不是要你对哪支文脉认祖归宗,别张。”
陈平安:“好的。”
茅小冬又直言不讳:“如今大隋京城酝酿着妖风妖雨,很不安生,这次我带你离开书院,还有个想法,算是帮你脱离了两难困局,只是会有危险,而且不小,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茅小冬明摆着是要以自己充当诱饵。
陈平安担忧:“我当然愿意,只是茅山你离开书院,就等于离开了一座圣人天地,一旦对方有备而来,最早针对的就是在书院的茅山,如此一来,你岂不是十分危险?”
“想要对付我,哪怕离开了东华山,对方也得有一位玉璞境修士才有把握。”
茅小冬哈哈笑:“可你以为宝瓶洲的上五境修士,是裴钱和李槐收藏的那些小玩意儿,随随便便就能拿来显摆?大隋唯一一位玉璞境,是弋氏的一位老祖宗,且还是个不擅厮杀的说书先生,早已经去了你家乡的披云山。加上如今那位桐叶洲飞升境大修士死消,琉璃金碎块在宝瓶洲上空散落人间,有资格争上一争的那些千年老王八,例如神诰宗天君祁真,传闻早已偷偷跻仙人境的姜氏老祖,蜂尾渡野修的那位玉璞境修士,这些家伙,肯定都忙着斗智斗勇,而剩的,像风雪庙魏晋,就聚在了宝瓶洲中那边,准备跟北俱芦洲的天君谢实大打手。”
茅小冬慨:“宝瓶洲大大小小的王朝和藩属,多达两百余国,可本土的上五境修士才几人?一双手就数得来,崔瀺和齐静来到宝瓶洲之前,运差的时候,可能更加寒酸,一只手就行。所以怪不得别洲修士瞧不起宝瓶洲,实在是跟人家没法比,方方面面都是如此。嗯,应该说除了武外,毕竟宋镜和李二的接连现,而且如此年轻,很是惊世骇俗啊。”
陈平安便说了倒悬山师刀房关于悬赏宋镜颅的见闻。
茅小冬笑:“浩然天习惯了小觑宝瓶洲,等到你以后去别洲游历,若说来自最小的宝瓶洲,肯定会经常被人瞧不起的。就说山崖书院建造之初,你知齐静那二三十年间唯一成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陈平安摇摇:“不知。”
茅小冬微笑:“那就是辛辛苦苦为大骊王朝培养了一拨拨读书,却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要去名声更大的观湖书院求学,为此齐静也不拦着,最可笑的是,齐静还需要给那些年轻书生写一封封引荐信,替他们说些好话,以便他们顺利留在观湖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