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便懒得再说什么。
朱敛突然一脸羞赧:“少爷,以后再遇上江湖险恶的场景,能不能让老代劳分忧?老也算是个老江湖,最不怕风里来浪里去了,萧鸾夫人这般的山神祇,老倒不敢奢望手到擒来,可只要放开了手脚,拿看家本事,从指甲里抠丁儿当年的风,萧鸾夫人边的婢女,还有紫府那些年轻女修,最多三天……”
陈平安赶打断了朱敛的言语,毕竟裴钱还在边呢,这个丫年纪不大,对于这些言语,特别记得住,比读书上心多了。
朱敛还不死心,念叨:“少爷,一方土养育一方人,龙泉郡家乡那儿,肯定女如云吧?”
陈平安想了想,摇:“就容貌而言,好像跟寻常市井小镇没啥两样。”
朱敛哀叹:“中不足啊。”
不过朱敛很快说:“老斗胆擅自与那个河神老弟聊了些孙登先的事,估计以后孙登先即便在黄国遇到些麻烦,只要给这个善于钻营的河神老弟听到了,说不定可以帮上孙登先的忙,只是少爷也要好准备,就是隔着千山万,积香庙河神少不得都要跟少爷邀功的。”
陈平安朝朱敛伸大拇指:“这件事,得漂亮。”
朱敛好奇问:“少爷为何如此仰慕孙登先?”
陈平安毫不犹豫:“因为人家是大侠啊。我们行走江湖,不去仰慕大侠,难还崇拜采贼啊。”
朱敛一本正经:“少爷,我朱敛可不是采贼!我辈名士风……”
陈平安一句话打发了朱敛:“你可拉倒吧,你。”
裴钱摇晃脑,学着陈平安的语气火上加油:“你可拉倒吧,你。”
朱敛了个抬脚动作,吓得裴钱赶跑远。
陈平安跟第一次游历大隋返回家乡一样没有拣选野夫关作为境路线,而是又到了那座黄国边境的风雅县,到了这里,就意味着距离龙泉郡不过六百里。
再往前,就要路过很一段山崖栈,那次边跟着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那次风雪呼啸当中,陈平安停步燃起篝火之时,还偶遇了一对凑巧路过的主仆。陈平安越琢磨越觉得那名神温和、气质从容的男,应该是一位的人。
过了风雅县,暮中一行人来到那条熟悉的栈。陈平安挑了个宽敞位置,打算夜宿于此,叮嘱裴钱练习疯剑法的时候,别太靠近栈边缘。
裴钱好奇问:“老厨反正会飞呀,我就算不小心摔去,他也能救我吧?”
陈平安随:“想要御风远游,可以直接让朱敛帮你,但练剑的时候还是要小心,这是两回事。”
裴钱哦了一声。
裴钱手持行山杖,开始打天打地打妖鬼怪,次次看得朱敛辣睛。
石柔倒是喜看裴钱瞎胡闹的,就坐在一块石上,欣赏裴钱的剑术。
好一番勤学苦练,练了一大汗,裴钱放行山杖,将师父的竹箱横放着,当作书桌,拿自己的家当后,趁着夕西的最后一余晖映照,蹲在那边开始抄书。
抄完书,朱敛也已煮熟米饭,石柔和裴钱拿碗筷,朱敛则拿两只酒杯,陈平安从养剑葫中倒那老蛟垂涎酒,两人偶尔就会这般小酌。
裴钱拿风卷云涌的气魄,早早吃完一大碗米饭,陈平安和朱敛才刚开始喝第二杯酒,她笑眯眯询问陈平安:“师父,我能瞅瞅那只紫檀小箱不?万一里边的东西丢了,咱们还能早原路返回找一找哩。”
陈平安哧溜一醇酒,笑:“自己看去。”
裴钱便从竹箱里拿漂漂亮亮的小木箱,抱着它盘坐在陈平安边,打开后,一件件清过去:拇指大小却很沉的铁块,一件折叠起来还没有二两重的青衣衫,一摞画着人的符纸……裴钱翻来覆去,生怕它们脚跑掉的仔细模样,她突然惶恐:“师父师父,那颗梅不见了唉!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我上去路上找找看?”
朱敛翻了个白。石柔忍俊不禁,你这丫骗人的时候,能不能把睛里的笑意藏好?
陈平安哦了一声:“没关系,如今师父有钱,丢了就丢了。”
裴钱嘿一声,翻转手腕,一摊开手掌:“师父,开不开心,咱们刚才都觉得它给丢了,对吧,那么现在咱们就等于多了一颗梅哦。”
陈平安笑着。
裴钱哈哈笑:“师父,你很傻乎乎唉,它本来就没丢嘛,你这都看不来哩。”
陈平安在裴钱额屈指一弹,裴钱纹丝不动,了一个气沉丹田的动作:“半不疼!”
朱敛已经忍无可忍,凌空一弹指,疼得裴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将梅放回小箱,弯腰把小箱放在一旁,然后双手抱住额,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