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样,我也没这个本事,我就是想要试试看,能不能什么,我和顾璨在如今都觉得‘没错’的事。我留在这里,不耽误顾璨保护你,更不会要你们放弃现在来之不易的富贵。”
陈平安问:“可以吗?”
顾氏神犹豫不决,最后仍是艰难。
陈平安就那么坐着,没有去拿桌上的那壶乌啼酒,也没有摘腰间的养剑葫,轻声说:“告诉婶婶和顾璨一个好消息,顾叔叔虽然死了,可其实……不算真死了,他还在世,因为成为了,但这终究是好事。我这趟来书简湖,就是他冒着很大的风险,告诉我,你们在这里,不是什么‘万事无忧’。所以,我来了。我不希望有一天,顾璨的所作所为,让你们一家三,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团团圆圆的机会,却突然没了。我爹娘都曾经说过,顾叔叔当初是我们附近几条巷,最得上婶婶的那个男人。我不希望顾叔叔那么一个当年泥瓶巷的好人,能够写一手漂亮联的人,一都不像个庄稼汉、更像读书人的男人,也伤心。”
顾氏捂住嘴,泪一就决堤了。
这一次,是最真心真意的,最无关对错的。
陈平安缓缓:“婶婶,顾璨,加上我,我们三个,都是吃过别人不讲理的大苦的,我们都不是那些一生来就衣无忧的人,我们都不是那些只要想就可以知书达理的人家。婶婶跟我,都有过这辈差就活不去的时候,婶婶肯定只是为了顾璨才活着,我是为了给爹娘争气才活着,我们都是咬着牙齿才熬过来的。所以我们更知‘不容易’三个字叫什么,是什么。话说回来,在这一上,顾璨,年纪最小,在离开泥瓶巷后,却又要比我们两个更不容易,因为他才这个岁数,就已经比我,比婶婶,还要活得更不容易。因为我和婶婶再穷,日再苦,总还不至于像顾璨这样,每天担心的是死。
“但是这不妨碍我们在生活最艰难的时候,问一个‘为什么’。可没有人会来跟我说为什么,可能我们想了这些之后,明天往往又挨了一掌,所以久了,我们就不会再问为什么了,因为想这些,本没有用。在我们为了活去的时候,好像多想一,都是错,自己错,别人错,世错。世给我一拳,我凭什么不还世一脚?每一个这么过来的人,好像都成了当年那个不讲理的人,都不太愿意听别人为什么了,因为也会变得不在乎,总觉得一心,就要守不住现在的家当,更对不起以前吃过的苦!凭什么学塾先生偏有钱人家的孩?凭什么我爹娘要给街坊瞧不起,凭什么同龄人买得起纸鸢,我就只能在旁边瞧着?凭什么我要在田地里累死累活,那么多人在家里享福,路上碰到了他们,还要被他们正都不瞧一?凭什么我这么辛苦挣来的,别人一生就有了,那个人还不知珍惜?凭什么别人家里每年中秋节都能团圆?
“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一百年前,一万年前,是怎么样的,我更不知这个世到底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我读了很多书,知了一些理,可我知得越多,就越不敢肯定,自己想来的理,是不是就一定对了,就一定能够让自己和边的人,把日过得更好。到这里之前,在一个小女孩边,我觉得是可以把日过得更好的,可是看到顾璨之后,我觉得可能是我错了,那个小女孩只是跟在我边,才可以活得稍微好一些,并不一定就是因为我教她那些理,让她活得更轻松,更好。
“谁不想活去,好好活着。想每一个明天,都比今天更好一些?我也想啊,在泥瓶巷的时候想,在去大隋书院的路上,去老龙城,去倒悬山,去桐叶洲,去藕福地,在回家乡的路上,都想,一直在想!可天底没有最的理,总该有最低的对错是非吧?我们哪怕为了活去,了很多很多不得不的事,总还是有对有错吧?”
顾璨停筷,陷思。
顾氏看了看陈平安,再看了看顾璨:“陈平安,我只是个没读过书、不认识字的妇人家,不懂那么多,也不想那么多,更顾不了那么多,我只想顾璨好好活着,我们娘俩好好活着,也是因为是这么过来的,才有今天这个机会。活着等到你陈平安告诉我们娘俩,我丈夫,顾璨他爹,还活着,还有那个一家团圆的机会。陈平安,我这么说,你能够理解吗?不会怪我发见识短吗?”
陈平安:“可以理解,不会怪婶婶的。”
顾氏看着陈平安的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喝完,又倒了一杯,再喝完:“你来找璨儿,不你说了什么,璨儿都是很开心的,我要喝一杯,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我也要喝一杯,都兴。”
顾氏又倒了第三杯酒,喝完后,泪婆娑:“见到你了,大了,平平安安的,婶婶更要喝一杯,就当替你爹娘也到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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