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茂跟着起,瞥了那条无比凄惨的小泥鳅。
一把半仙兵,两把本命飞剑,三张斩锁符。
都是咱们书简湖的极好理啊。
实在得很。
陈平安看也不看她,对刘志茂说:“去的路上,劳烦真君与我说说蛟龙遗蜕的剥取之法,回来之后,我再听听她的遗言,万一,她的理能够说服我呢?”
刘志茂哈哈大笑。
两人离开屋。
到了府那边,顾璨脸惨白,妇人更是难掩惶恐。
陈平安只说了一句话:“炭雪在我那边,想要与我讲一讲她的理,就不来吃饺了。”
一顿饺吃完,陈平安放筷,说饱了,与妇人了一声谢。
刘志茂便也放筷,二人联袂离开。
之后,两人分扬镳。
刘志茂先返回横波府,再悄然返回府。
陈平安则独自返回屋。风雪夜归人。剑仙的剑尖还在门上。
陈平安打开门,了屋,炭雪开说了第一句话:“我不想死。”
陈平安关上门:“这就是你的理?”
陈平安没有再理睬她,在书案和桌上燃两盏灯火,从竹箱里搬那座“狱”阎王殿,放在桌上,继续着这大半个月来的事。
她就一直被钉死在门上。
等到后半夜,疲力尽的陈平安喝酒提神后,收起了那座阎王殿放回竹箱。
他手持炭笼,走到窗,望向窗外的书简湖,大雪停歇。
陈平安望着一座岛屿上大雪满山的冷寂景,轻声:“四页账本,三十二位,竟然没有一位鬼魅敢开,要我杀你报仇。所以我觉得你该死了,打算改变主意,准备不与大骊国师买卖。府那边,等我吃完了一大碗饺,也没人帮你求。就像你说的,先前我金文胆自行崩碎,顾璨是不敢问,今夜是一样的,还是不敢。这会儿,刘志茂应该在府,帮顾璨娘亲祛除了禁制,多半会被她视为等好心的大恩人了。至于我呢,大概从今夜起,就是府忘恩负义的仇人了。”
陈平安单手持炭笼,走到她边,伸手握住剑仙的剑柄。
她满脸泪,心几近崩溃,反复呢喃:“陈平安,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陈平安摇摇:“你只是知自己要死了。”
风雪夜中,又有客至。
一位穿墨青蟒袍的少年,飞奔而来,跪在门外雪地里。
陈平安持剑横扫,将她一分为二。
门外剑仙的金剑尖,横移一段距离后,依旧没有被持剑之人。
然后屋门被打开,陈平安站在门:“顾璨,我还以为你会说,只要炭雪死了,你也要自尽在我前呢。我开门之前,还在想,这到底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你娘亲教给你的措辞。”
顾璨抬起,无声而哭。
这是他离开家乡在书简湖这些年,第一次哭得像当年泥瓶巷那个小鼻涕虫。
陈平安抬看着夜幕,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他站在屋檐,手里拎着炭笼。
顾璨此时哭得撕心裂肺,就像一只受伤的幼崽。
陈平安哪怕已经重新望向顾璨,依旧没有开说话,就由着顾璨在那边满脸的鼻涕泪。
顾璨就这么一直哭到了搐起来,哭到没了力气,开始呜咽,待攒些气力,又开始号,就这样像是把所有心气都给哭没了。
陈平安缓缓问:“为什么不跟我求?是因为知没有用吗?不愿意失去最后一次机会,因为帮炭雪开了,我不但跟府,跟你娘亲两清了,跟你顾璨也一样,最后一藕断丝连也没了,是这样吗?是总算知了哪怕如今有炭雪在,也未必在书简湖活得去了,将炭雪换成我陈平安,当你们府的门神,说不定你们娘俩还能继续像以前那么活着,就是稍微没那么痛快了,不太能够理直气壮告诉我,‘我就是喜杀人’了?可是比起哪天莫名其妙给一个无冤无仇都没见过面的修士随手一掌打死,一家人跑去在地底团团圆圆,还是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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