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不怕仙师笑话,一路南,一位位兄弟陆续返乡分别,我们也从最早的六百余兵,减少到如今的不足十位。但是我们非但没有残害任何一位间的老百姓,反而在葬岗各地,清剿了近百满戾气的孤魂野鬼。只可惜我们大军当中的随军修士,当时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害得我本来不及询问,不晓得我们这为民除害的行径,能否给兄弟们积攒德,辈投个好胎。”
陈平安先拱手抱拳致礼,然后收手,以毋庸置疑的定语气,沉声:“天地无私,但是人有,相信将军与袍泽,都会有德荫庇的,既可庇护自,也能够惠泽家族孙!”
武将一听仙师此话,一个铁骨铮铮的沙场武人,竟是当场落泪,转过去,冲后嚷:“听到了没有,我没有骗你们!”
前殿后门那边,一位位武卒现,各自抱拳,不知是谢这位生死同归的武将,还是激那位青棉袍年轻人的一番“盖棺论定”。
天地酷寒冻骨之时,一国山河破灭之际,他们的上,铁甲铮铮作响。
这天夜幕沉沉中,陈平安掏纸笔,将武将在那六百余的姓名、籍贯,都一一记录来,说是以后会有朋友要举办两场周天大醮和陆场,他可以试试看,帮他们将名字列在其中。其间修行告一段落的曾掖,打开主殿大门后,给陈平安和那些兵帮了不小的忙,陈平安的东宝瓶洲雅言,当然极其熟稔,对于书简湖一带修士与百姓惯用的朱荧王朝官话也不算陌生,但是武将、武卒他们说话带上了石毫国各地音后,就很让他疼了,刚好曾掖可以“牵线搭桥”。
一直忙碌到鸣之前,陈平安才好不容易将所有名字记录在册。
对于而言,鸣未必就要退避,一些气势的鬼,只要不是光暴晒的正午时分,于白昼行走间,都一样畅通无阻,只是的鸣而歇,有些类似活人的日而作,近乎本能。
那位姓魏的石毫国阵亡武将,在陈平安收起纸笔后,说是离别在即,想要与陈仙师去灵官庙外散个步,陈平安当然不会拒绝。
两人走过前殿,跨大门后,武将轻声笑:“陈仙师是外乡的谱牒仙师吧?不然咱们这儿的官话,不至于如此生涩。”
陈平安:“来自北方。”
武将意识了脖,笑:“哪怕是来自大骊,都无所谓了。不得不承认,那支大骊铁骑,真是……厉害。战阵之上,双方本无须随军修士投战场,一个是觉得没必要,一个是不敢送死,厮杀起来,几乎是同等兵力,战场形势却完全一边倒。沙场技击,还有气势,咱们石毫国武卒都跟人家没法比,输得窝憋屈是一回事,不然我与兄弟们也不会死不瞑目了,可话说回来,倒也有几分服气。”
陈平安“嗯”了一声。
武将停脚步,:“我也不多嘴问什么,不过我也不傻,晓得陈仙师其实就是那个要举办周天大醮和陆场的人。所以……”
武将轻轻一晃甲胄,手掌松开刀柄,就要单膝跪地。这个大恩大德,他总得为兄弟们,对这位山上神仙,有些表示。
不承想他却被陈平安扶住双手,死活无法跪去。
陈平安笑:“不用如此,我当不起如此大礼。”
武将只得无奈放弃,玩笑:“陈仙师,这般客气,难是想要我再愧死一次?”
陈平安摇:“不敢不敢。”
天将微亮,夜幕渐渐稀薄,陈平安双手笼袖,举目远眺,轻声:“魏将军其实比我多了,一开始就知怎么正确的事,如此一来,才是对袍泽真正的好。我就不如魏将军这般雷厉风行,自己受累不说,还要害得所有人都受累。”
武将沉默片刻,问:“为何自己受累便不说了?自己都不痛快了,还不许说上一说?又哪来的‘还要害得别人受累’?陈仙师,我虽是个外人,可这一路走来,其中甘苦自知,真是不容易,尤其是对袍泽刀相向,那份遭罪,真是比自己挨了大骊铁骑的刀还难受。难熬到觉得过不去的时候,我便私底喊上几位麾亲军的兄弟,打上一架,不然我早给疯了,估计兄弟们还没失去灵智化作厉鬼,我就先成了祸害四方的厉鬼。所以陈仙师你不该这么想的。”
陈平安细细思量,然后展颜笑:“谢了,听魏将军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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