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宗亲,即便是击杀皇帝,都不属于坏了山上规矩,毕竟武夫,从来就不是什么山上人。而练气士是,练气士当中的剑修,自然更是。还有就是陈平安也想酣畅淋漓跟人打一架,这一,还是在夜宿灵官庙时,那位魏将军带给他的灵。
这石毫国境,哪里就比书简湖的钩心斗角差了?
陈平安沙哑着声音:“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至少离开百余里后,再找个隐蔽的栖之地,能够躲避风雪就行了。”
三骑继续赶路。
陈平安不得不在棉袍之外,直接罩上那件法袍金醴,遮掩自的惨淡光景。
此时,许茂早已远去,但是这位准备投奔大骊铁骑的石毫国武将,骤然停,沉声:“曾先生?”
那位中年“剑客”果真从远风雪中走,来到许茂边,笑:“许将军,你可以将祖上传的那柄槊,还我了。相信你许氏耳相传的祖训当中,藏着一句你这么些年百思不得其解的言语。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你借一匹,你便可以继续留着这柄篆刻有‘风雪’二字的槊,将来某天,即便不是我亲自来取,也自会有人找那个大骊巡狩使许茂,如何?”
许茂,神炙,决然:“可以!”
“曾先生”牵了一匹,渐行渐远。
这个份、剑、名字、背景,似乎什么都是假的男人,牵而走,似有所,微微笑:“心亦无所迫,亦无所拘。何为中气,郁郁不得舒?”
他转望向陈平安那个方向,遗憾:“可惜名额有限,与你不得买卖,委实可惜。可惜啊,不然多半会是一笔好买卖,怎么都比挣了一个大骊巡狩使一些吧。”
三骑的速度,时快时慢。都得看陈平安的伤势而定。
不过在笃宜中,虽然这位陈先生受伤不轻,可心境上,似乎没什么变化。
陈平安突然问:“冬宜密雪,有碎玉声。这句话,听过吗?”
笃宜:“听过。”
陈平安“嗯”了一声:“果然学识渊博,没辜负这么个好名字。”
笃宜忍着笑意,:“刚刚听过。”
陈平安愣了一,笑:“这个笑话,跟这风雪似的。”
笃宜有些疑惑,她开始往琢磨这句话。
曾掖闷闷开:“陈先生应该是说,姑娘你的笑话比较寒风凛冽。”
笃宜一脸怀疑地望向陈平安。
陈平安呵呵笑:“曾掖的话,你也信?”
笃宜想了一想,也对,便狠狠瞪了一曾掖。
曾掖有些哀怨。
笃宜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开说话。
陈平安问:“是想问要不要收拢那些骑卒的魂魄?”
笃宜有些心虚,嚅嗫:“我倒是觉得完全没必要,但是……”
陈平安笑:“但是觉得我这个人脑拎不清,总是喜些绕来绕去的怪事,对吧?”
有些话说得,就意味着没有压在心,这是好事。
笃宜心大好,便有了些笑容。
陈平安说:“其实只要拎住了线线尾,哪怕暂时是一团麻的境,都不用怕,慢慢来就是了。”
笃宜喜较劲的脾气又来了,问:“那陈先生还说咱们速速纵远去百余里?怎么就不慢慢来了?”
陈平安倒一粒殿秘藏丹药,喝了酒,一起咽,颇为无奈,也没反驳什么。
笃宜自顾自笑了起来。
曾掖摇摇,女人,唉。
三骑纵风雪中。
风雪险阻,三骑一路往石毫国腹地而去。
不少兵家必争之地的大城池,都已是满目疮痍的光景,反而是乡野地界,大多侥幸得以躲过兵灾。可是民逃难四方,背井离乡,却又碰上了今年冬后的接连三场大雪,各地官路旁,多是冻死的瘦尸骨,青壮妇孺皆有。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走过不少郡县,往北越是临近石毫国中,死人就越多。已经可以看到更多的兵,有些是溃败南撤的石毫国散兵游勇,有些武卒铠甲崭新鲜亮,一看去,有模有样。
曾掖会觉得那些赶赴北方战场的石毫国将士,说不定可以与大骊铁骑一战。但是陈平安却很清楚,一旦打仗,这些披挂着从各地武库当中新搬的甲胄,手持尘封多年依旧如新械的武卒,会死得很快,只有少数幸运儿,才有机会从“本不知自己怎么死的”新卒,一步步变成“知怎么活去”的老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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