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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翳然突然问:“顾璨,知陈平安为何要你来送酒吗?”
顾璨:“知,想让我在关将军这边混个脸熟,即便无法照拂一二,只要关将军收了酒,那么我这趟返回青峡岛,还是可以少些麻烦。”
关翳然笑:“你也不笨啊,以前怎么那么嚣张跋扈,顾不顾腚的?”
顾璨坦然:“以前不懂事,总觉得所有人都是傻,现在不敢了。”
关翳然:“行吧,那就这样,以后小事,可以找我通,大事的话,就别来这座官署自找没趣,我对你,实在是印象平平。”
顾璨,抱拳:“顾璨在这里先行谢过关将军,真有需要劳烦将军的小事,别的不敢说,如今一债,需要开销的地方太多,不过一壶酒还是会带上的。”
关翳然瞥了顾璨,没有说话,,:“公务繁忙,就不招待你们了。”
顾璨便识趣告辞。曾掖和笃宜跟着转走范家府邸。
池城大街上,笃宜埋怨:“年纪不大,倒是好大的官架。”
顾璨不以为意,摇:“能够见我们一面,就说明架还不够大。今年年底和明年年中的那两件大事,少不了要跟这位关将军打,姑娘到时候要是不乐意来这边的官署,可以跟曾掖一起逛猿哭街。”
笃宜没有拒绝,有些心有余悸,:“这儿官气太重,尤其是张贴在范家大门上的两尊大骊门神,神不善,我可不愿意来这边遭罪了。”
曾掖一样使劲,:“我也觉得他瞧我的神,不太友善。没法,我是鬼修,没拦着让我门,我已经很意外了。”
顾璨带着他们租赁了一艘如今隶属于大骊官方的渡船,无论是修士,还是赏景的达官显贵,必须在渡递关牒籍,通过勘验,才可以书简湖,这就是新规矩。不过若是拥有一块大骊颁发的太平无事牌,无论是品还是低品,都无须如此,渡还可以主动无偿提供泛湖渡船,只不过偌大一座书简湖,有此殊荣的地仙修士,屈指可数,素鳞岛田湖君,青峡岛等供奉俞桧,鼓鸣岛地仙夫妇,至今都没有这份待遇。
在近期,有两个消息,传遍了书简湖,震动四方。
一个是与书简湖野修关系不大,可事实在太大——大骊皇帝病逝了。
再一个,与数万野修和千余岛屿都息息相关,当这个骇人听闻的真相落石后,书简湖才惊醒,为何前两年的书简湖形势如此让人琢磨不透。
原来桐叶洲如今最大的一座仙家宗字,玉圭宗,选择了书简湖,作为东宝瓶洲的宗选址所在。所以今年开以来,关于玉圭宗的大小消息,如一场鹅大雪絮飞。
只不过对于顾璨而言,这些大事,都跟他无关了。
陈平安将罗天大醮和陆场的开办,都予了他。除了将所有账本转给顾璨之外,关于两件大事的条条框框,细致的陈平安写数万言一并付顾璨。
为此笃宜还调侃,陈先生就差自己不是僧人士了。
所需钱财,陈平安和顾璨商量过,对半分。那不是一笔小钱,顾璨娘亲从府那边搬走的那家当,远远不够。顾璨也不见外,说先与陈平安赊欠。
陈平安离开前,跟顾璨坐来好好算过一笔账:接来顾璨最少还需要两年时间,算上罗天大醮和陆场,加上陈平安先前的石毫国、梅釉国经历,顾璨才能还债半数而已,此后还需要继续行走四方,以及争取将来有机会的话,在书简湖打造一座适宜鬼魅修行的山岛屿。
三人乘坐渡船缓缓去往青峡岛。
顾璨背着竹箱站在船,辛苦还债的少年,这一年多始终背着那座“狱”阎王殿。
能够死后化为鬼灵,看似幸运,其实更是一苦难。
生前是凡夫俗也好,修行之人也罢,必然是执念重,对人间恋栈不去,但是生死一事,乃是天理,天地自有规矩责罚落在它们上,光转,二十四节气,雷震动,盛夏气,转天地的无形罡风,对凡夫俗毫无损害,对于鬼魅却是煎熬折磨,又有古寺观的晨钟暮鼓,文武两庙和城隍阁的香火,市井坊间张贴的门神,沙场金戈铁的气势,等等,都会对寻常的鬼魅,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
更不提还有谱牒仙师的斩妖除,积攒功德,山泽野修,尤其是那些鬼修邪修,更是喜好捕捉灵,魂魄剥离、重塑、毒术法,层不穷,或养蛊之术,或秘法,劫难,真真生不如死,死不如生是也。
这些事,在陈平安来到书简湖之前,顾璨当然知一些,却不会当回事,从来懒得究。
如今不会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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