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姑娘的那些善意,要恩,人不能忘本,再过十年百年,只要是不该忘的,就不能忘记,能还就要还。我当然喜阮姑娘,可那不是男女,若是当年我的某些言行举止,害得阮姑娘误会了,错不在你,在我陈平安,如果这样,怎么办呢……”
这番言语,如那溪涧中的石,没有半锋芒,可到底是一块生的石,不是那错漂的藻荇,更不是中嬉戏的游鱼。
阮秀看着那个有些伤心也有些愧疚的年轻男人,她也有些伤心。
怎么好不容易回到了家乡,又要伤心呢?何况还是因为她。
至于什么喜之类的,阮秀其实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纠结,至于对错什么,更是想也不想。
我喜你,老天爷也不着拦不住;我不喜你,你是老天爷也没用。
多简单的事。这个很懒的姑娘,甚至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喜不喜谁,跟那个人都关系不大。
但是阮秀没有将这些心里话告诉陈平安。
大不争于朝夕。
阮秀安安静静坐在那里,问:“如果你当年是先见到我,而不是宁姑娘,会怎么样啊?”
陈平安摇摇,没有任何犹豫,:“阮姑娘可以这么问,我却不可以作此想,所以不会有答案的。”
阮秀双手托着腮帮,眺望远方,喃喃:“在这事上,你跟我爹一样。我爹犟得很,一直不去寻找我娘亲的转世投胎,说即便辛苦寻见了,也已经不是我真正的娘亲了,何况也不是谁都可以恢复前世记忆的,所以见不如不见,不然对不住始终活在他心里的她,也耽误了边的女。”
涉及阮师傅,陈平安就不说话了。
阮秀转笑:“这次返回家乡,没有带礼吗?”
陈平安尴尬:“哪敢带礼啊,如果没有把话说清楚,不是会更误会吗?”
陈平安随即释然笑:“不过以后就可以给阮姑娘你带礼了。”
阮秀歪着脑袋,笑眯起一双眸,问:“怎么就把话说清楚啦?”
陈平安一脸呆滞,赶从到尾重新梳理一遍。
照理说,阮姑娘不喜自己的话,以及万一真有一喜自己,他都算是把话说明白了的。
阮秀笑:“行了,不就是你不是那喜我,又怕我是那喜你,然后你觉得不好意思的,怕说直白了,让我难为,雪上加霜,以后连朋友都不成,对吧?放心吧,我没事,这个不骗你。我的喜,也不是你以为的那喜,以后你就会明白了,或者问问你那弟崔东山,总之,不耽误我们还是朋友。”
陈平安,阮姑娘说得有绕,但好像比他说的是要更加透彻些。
阮秀问:“宁姑娘也喜你吗?”
陈平安笑:“喜的。”
阮秀“嗯”了一声,问:“陈平安,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为什么不多为自己想想呢?”
陈平安不知如何作答。
阮秀拍了拍膝盖,站起,说:“行吧,就这样。突然觉得有饿了,回家吃夜宵去。”
陈平安跟着起,问:“不然去我竹楼那边,我有夜宵的所有家当,咫尺里边搁放着不少材,鱼笋,火咸,都有,还有许多野菜,都是现成的,炖一锅,滋味应该不错,不了多少工夫。”
阮秀微笑:“我爹还在山脚等着呢,我怕他忍不住把你炖了当夜宵。”
陈平安抹了把额上的汗。
阮秀走台阶,转笑:“别送了啊。”
陈平安说:“也要山,就送到岔路那边好了。”
两人一起缓缓山。
阮秀神自若,如神人夜游林野。
然后两人分而行,阮秀继续步行山,陈平安走在去往竹楼的路上。
陈平安突然想起一句刻在竹简上的好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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