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真气,本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拼命路数,何况对上老人后,只有自损八百。
老人了,笑:“有一说一,如今的你,不算一无是,当年打熬三境底的时候,你拳就只有‘憨傻’二字可以形容,可没有今天这份脑,看来拳挨得多了,脑也会变得灵光。”
陈平安面无表,抹了把脸,手上全是鲜血,相比当年躯连同魂魄一起受的煎熬,这伤势,挠,真他娘的是小事了。
陈平安背靠着墙,缓缓起,:“再来。”
老人笑问:“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如此怕死,是有钱了就惜命,不愿意死,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死?”
陈平安趁机转换一纯粹真气,反问:“有区别吗?”
老人一拳已至。
“没区别,都是挨揍。”
裴钱跟那匹渠黄混得很熟了,与它商量好了以后双方就是朋友,将来能不能白天闯江湖、晚上回家吃饭,还要看它的脚力济不济事,它的脚力越好,她的江湖就越大,说不定都能在落魄山和小镇往返一趟。至于所谓的商量,不过是裴钱牵而行,一个人在那儿絮絮叨叨,每次问话,都要来一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最多再伸大拇指称赞一句,“不愧是我裴钱的朋友,有求必应,从不拒绝,好习惯要保持”。
看得朱敛一脸从碗里夹苍蝇屎的表。
结果等他们俩去角山送完信,一回落魄山,石柔就将陈平安的叮嘱说了一遍。
裴钱只好与渠黄依依惜别,跟着石柔一起山去往小镇。
在那骑龙巷的压岁铺,糕的老师傅依旧没变,那是加了价钱才好不容易留的人,除此以外店里的伙计已经换过一拨人了。一位少女嫁了人,另外一位少女找到了更好的营生,在桃叶巷拐角大人家当了丫鬟。丫鬟十分清闲,经常回铺这边坐一坐,总说那人家的好,对待人,就跟自家晚辈亲人似的,去那边当婢女,真是享福。
还有一位妇人,家里翻了两件世世代代都没当回事的祖传宝贝,一夜暴富,搬去了新郡城,也来过铺两次,其实是跟那位“名不正言不顺”的阮秀姑娘炫耀来着。相久了,什么阮师傅的独女,什么遥不可及的龙泉剑宗,妇人都不,只觉得那个姑娘对谁都冷冷清清的,不讨喜,尤其是自己的一次小动作,被那阮秀抓了个正着,十分尴尬,妇人便腹诽不已:你一个黄大闺女,又不是陈掌柜的什么人,啥名分也没有,成天在铺这儿待着,假装自个儿是那老板娘还是怎么的?
相比香味弥漫的压岁铺,裴钱更喜附近的草铺,一排排的大多宝格,摆满了当年孙家一脑转手的古董杂项。
除了当年阮秀当家主的时候,价卖了些被山上修士称为灵的件,之后就不怎么卖得动了。有几样东西,被阮秀偷偷封存起来,有一次偷偷带着裴钱去后边库房“掌”,解释说这几样都是尖货、镇店之宝,只有将来碰到了大主顾、冤大,才可以搬来,不然就是跟钱过不去。
这是意外之喜啊,裴钱当时就乐得合不拢嘴了,当时阮看着她这副模样,大概是觉得好玩,就拿了块糕送给裴钱。那还是阮秀第一次分糕给她,之后只要裴钱开讨要,只要阮秀有,就不会拒绝。
今天,裴钱端了条小板凳放在柜台后边,站在那里,刚好让她的个“浮面”,就像……柜台上搁了颗颅。
至于裴钱,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位山大王,在巡视自己的小地盘。
石柔站在裴钱一旁,柜台确实有,她也只比踩在板凳上的裴钱稍微好。
石柔有些奇怪,裴钱明明很依赖那个师父,不过仍是乖乖了山,来这边安安静静待着。
石柔忍不住问:“裴钱,不担心你师父练拳了纰漏吗?”
裴钱纹丝不动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像是在玩谁是木人的游戏,只是嘴微动,答:“担心啊,只是我又不能什么,就只好假装不担心,好让师父不担心我会担心啊。”
石柔伸手指,了眉心,照那个郑大风的禅,就是脑壳疼。
裴钱叹了气,依旧目视前方,问:“石柔,你觉得一个人,住在别人家里,那个人又不是你的什么朋友,那你需要给钱不?”
说得拗,听着更绕。
石柔疑惑:“说什么呢?”
裴钱叹了气,:“石柔,你以后跟我一起抄书吧,咱俩有个伴。”
石柔哭笑不得,问:“我为啥要抄书?”
裴钱一本正经:“抄书使人聪明啊。”
石柔后知后觉,终于想明白裴钱那个“住在别人家里”的说法,是暗讽自己寄居在她师父赠送的仙人遗蜕当中。
石柔伸手指,想要学陈平安轻弹小丫的额。
结果装木人看着前方的裴钱闪电躲开,然后恢复原样,从到尾都没有瞥石柔一,嘴里埋怨:“别闹,我在用心想师父呢!”
竹楼二楼。
陈平安盘而坐,双拳撑在膝盖上,气吁吁,满脸血污,地板上滴答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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