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彩衣国之前,陈平安就先去了一趟古榆国,找到了那位早已结死仇的榆木魅,古榆国的国师大人。因为担心这位居位的怪,还会去找那栋古宅的麻烦。当年梳国那场刺客偷袭,让陈平安记忆刻。
陈平安释然。若是赵树有过多场生死一线的磨砺,拳意娴熟,打磨得没了棱角,拳就会越来越快,这么多年来,怎么都不该只有十六万拳,可如果没有,那就只能是缓缓拳,滴穿石,拳桩自然很难走得快起来。但是这慢,陈平安不担心,拳意在,就像老嬷嬷递过来的那碗酒,只要端得平,酒怎么都跑不掉,滴滴,拳意都在上。可如果是心思懈怠,那拳意就会轻浮,酒四溅,浑然不觉,以后就很难熬过三境的那大关隘。武夫破三境瓶颈,从炼三境跻炼气三境,极难,陈平安吃过大苦。朱鹿当年就是自己熬不过去,靠着杨家药铺的药膏才堪堪破境,而杨老新收的女弟,就是全靠自己熬过去,然后同样是女武夫,却有了云泥之别的武学前程。
既不是彩衣国官话,也不是东宝瓶洲雅言,而是大骊官话。
陈平安抱拳,离去前,笑着提醒:“就当我没来过。”
如今大骊官话,是所有东宝瓶洲中山神祇必须熟稔的。山神笑容尴尬,正要酝酿一番得的措辞,不承想那个气象吓人的年轻剑仙,已经重新上斗笠,:“那就有劳山神老爷照拂一二。”
很快走一位神木讷的瘦少年,见到了陈平安后,少年犹豫不决,似乎不敢确定陈平安的份。
陈平安这才离去。
杨晃握住她的一只手,笑:“你也是为我好。”
而且赵鸾的天赋越好,就意味着老儒士肩上和心的负担越大。如何才能够不耽误赵鸾的修行?如何才能够为赵鸾求来与之资质相符的仙家术法?如何才能够保证赵鸾安心修,不用忧愁神仙钱的耗费?
赵树关了门,领着陈平安一起走宅后院,陈平安笑问:“当年教你那个拳桩,十万遍打完了?”
莺莺嗓音轻柔,轻轻喊了一声:“夫君?”
满白发的老儒士一时间没敢认陈平安。
以前,陈平安本想不到这些。
雨幕中。
杨晃“嗯”了一声,慨:“秋时节,却如沐风。”
雨幕中,竹斗笠,青蓑衣,年轻人的背影渐渐远去。
陈平安叩响门环。
变化实在太大了。
但是没有。陈平安这才去往彩衣国。
陈平安摘了斗笠,甩了甩雨珠,跨过门槛,不再刻意遮掩拳意与气机。
和那对夫妇挥手作别。
这些年来,便一直想着他,心心念念。每当修行路上遇到枯燥、磨难和委屈、开心,她都会想起当年那个人。
然后望向岁数刚刚能算是少女的赵鸾,招呼:“鸾鸾,好久不见。”
莺莺突然心好了起来,笑:“夫君,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对吧?”
赵树沉闷,也就在无异于亲妹妹的鸾鸾这里,才会毫无掩饰。
陈
老妪伤不已。杨晃担心她耐不住这阵秋雨寒气,就让她先回去,但老妪还是等到彻底看不见那个年轻人的影,这才返回宅。
不在山上,即是不幸,因为一辈无法领略证生路途上,那一幅幅光怪陆离的彩画卷,但只要涉足山上修行,就一样是不由己。无法寿不逍遥,却何尝不是一安稳的幸运。
对于陈平安,她如何激和想念都不为过。
秋收时节,又是一大早,在一座祠废墟上建造来的山神庙,便没有什么香客。
莺莺嫣然一笑,:“突然觉得陈公只是来家中客喝酒,就很开心了。”
虽说确实一别很多年,可老儒士还是很难将前这个材修、容貌清雅的年轻男人,与当初那个竹箱少年的形象重叠在一起。
哥哥赵树总喜拿这个笑话她,但随着年纪渐,她也就越来越隐藏心思了,省得哥哥的调侃越来越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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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打量了一瘦少年,拳意不多,却纯粹,暂时应该是三境武夫,但是距离破境,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虽然不是岑鸳机那能够让人一看穿的武学坯,但是陈平安反而更喜赵树的这份“意思”,看来这些年来,赵树“偷学”而去的六步走桩,没少练。
少年惊喜:“陈先生!”
陈平安稍稍绕路,来到了一座彩衣国朝廷新晋纳山谱牒的山神庙外,大踏步走其中。
当年一起在胭脂郡城斩妖除的渔翁先生,姓吴,名硕文,是位儒家老修士。陈平安对其唯有敬重,不然也不敢将赵树和鸾鸾托付给老人。
赵树摇:“不曾。”
本地山神立即现金,是一位材魁梧的披甲武将,他从彩绘神像当中走,惴惴不安,抱拳行礼:“小神拜见仙师。”
赵树带着陈平安到了僻静后院,儒衫老人和一位眉灵秀的少女并肩站在檐。
然后她便有些羞愧,没有继续说去,而是致歉:“夫君莫怪莺莺俗气市侩。”
倒是当年那个“鸾鸾”,满脸泪,哭哭笑笑的,嗓音微颤喊了一声“陈先生”。
陈平安微笑:“多有叨扰,我来此就是想要问一问,附近一带的仙家山,可有修士觊觎那栋宅的灵气?”
这尊山神只觉得鬼关门打了个转儿,立即沉声:“不敢说什么照拂,仙师只放心,小神与杨晃夫妇可谓邻居,远亲不如近邻,小神心里有数。”
到了人家地盘的京城重地,陈平安找上门,见了面,很简单,三拳撂倒。打得对方伤势不轻,至少三十年勤勉修炼付诸。再问他要不要继续纠缠不休,派遣刺客追杀自己。
山神在大殿徘徊,最后打定主意,那栋宅以后就不去招惹了,灵气再多,也不是他可以分一杯羹的。
陈平安摘了斗笠,抱拳笑:“见过渔翁先生。”
杨晃说:“别的好人,我不敢确定,但是我希望陈平安一定如此。”
陈平安微微脸红,声:“好嘞!”
赵树有些赧颜,挠:“照陈先生当年的说法,一遍算一拳,这些年,我没敢偷懒,但是走得实在太慢,才打完十六万三千多拳。”
而且陈平安这些年也有些过意不去,随着他江湖阅历越来越多,对于人心的险恶也越来越了然,就越知当年的所谓善举,其实说不定就会给老儒士带来不小的麻烦。
看得来,老儒士对待鸾鸾和赵树,确实不负所托。
赵树笑:“陈先生来了!”
陈平安去了彩衣国胭脂郡,在城门那边递关牒,是一份让魏檗来的崭新籍谱牒,他的份当然还是大骊龙泉郡人氏。
陈平安问:“可曾有过对敌厮杀,或是人指?”
陈平安离开山神庙。
老妪喊:“陈公,次可别忘了,记得带上那位宁姑娘,一起来这儿客!”
这位被彩衣国朝廷正统敕封,负责坐镇这块风宝地的新山神,赶,心中了然。如果不够聪明,光靠生前功勋和死后德,是没本事争抢到这块香饽饽的。神祇统辖一地山,实则与官场攀爬无异。
她心中那个念,随即烟消云散,喃喃:“哪里好让陈公分心这些琐事,夫君得好,半不提。我们确实不该如此人心不足的。”
陈平安笑着打招呼:“赵树。”
少年正是当年那个手持柴刀死死护住一个小女孩的赵树。
唯有行过万里路,见过百人千件事,才可以真正知晓当一个“好人”的不容易,对于世间无数苦难,才能够有更多同受。
一路询问,总算问了渔翁先生的宅所在地——一条唯有雨声的静谧小巷。
并且特意在古榆国京城大门外的一座茶摊上,坐了半晌,等待那位国师的后手。
四人一起坐。在古宅那边重逢,是喝酒,在这边是喝茶。茶中育着丝丝缕缕的灵气,这也是为了赵鸾的修行。修之人,天赋越好,行走越顺,衣住行,越是消耗金山银山。
以书生面貌示人的古榆国国师,当时已经满脸血污,倒地不起,连声说“不敢”。毕竟当时两把飞剑,一悬停在他眉心,一剑尖直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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