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到了每一年大骊三支铁骑分别与谁手,在何地作战,双方战损如何,与之对应的大骊国库状况如何,等等,皆是细到不能再细的“小事”;然后再是观湖书院、真武山和风雪庙这些东宝瓶洲的山巅势力,各自在不同阶段,态度会有什么细微变化,以及神诰宗祁真会在何时局,终于愿意见一见大骊使节;之后崔瀺连大骊未来新版图上的死灰复燃,与大骊驻军的反复拉锯,导火索因何而起,又该如何收场,大骊在此期间的得失,都一一阐述,娓娓来。
崔瀺在最后,让众人决定是半途而废而退,还是加大押注,只隔岸观火,看看大骊铁骑是否会照他崔瀺给的步骤拿朱荧王朝。
事实证明,崔瀺是对的。
直到那一刻,这位老修士才不得不承认,崔瀺是真的很会棋。
不过老修士也是个钻角尖的,不信邪,就跑去问崔瀺到底是如何到的,他本不信天底有什么料敌如神和未卜先知,毕竟一洲争胜,不是真的棋手在那捣鼓几颗棋。
崔瀺就带着他去了一秘密建造在京城郊外,戒备森严的大骊存档。
里面有将近五百人,其中半数是修士,都在一件事,就是收取谍报、撷取信息,以及与一洲各地谍死士的对接。
在这里,一座山的腹全被掏空,分门别类,摆满了东宝瓶洲所有王朝和藩属国的兵置、山上势力分布、文武重臣的个人资料,都是些累积百年之久的档案。
这还不算最让老修士震撼的事,真正让墨家老修士到可怕的,是一件很容易被忽略的“小事”。
当时一袭儒衫的大骊国师,领着他参观那座名为“书山”的大骊禁地,一路上,来往之人脚步匆匆,无一例外,见到了一国国师,只是稍稍避让而已,然后就此别过,没有跪拜作揖,没有客寒暄,即便国师有所询问,也是一问一答,双方言语简洁,然后就此分而行。
作为墨家人、机关术士中的翘楚,老修士当时的觉,就是当自己置于这座“书山”其中,就像一架震古烁今的庞大且复杂机关之中,充满了准、契合的气息。
历史上浩浩的修士山“扶龙”,稍有成就,便天喜地,比起这绣虎的作为,就像是小孩过家家。
声名狼藉的文圣首徒在离开了群星荟萃的中土神洲之后,沉寂了足足百年,终于崛起。可笑的是,在那八座“山岳”渡船缓缓升空,大骊铁骑正式南之际,几乎没有人在乎崔瀺在东宝瓶洲了什么。
一路上,陈平安都在学习北俱芦洲雅言。
这一北俱芦洲比东宝瓶洲和桐叶洲都要好,雅言通行一洲,各国官话和地方方言也有,但是远远不如其余两洲复杂,而且门在外,都习惯以雅言,这就省去陈平安许多麻烦。在倒悬山那边,陈平安是吃过苦的,东宝瓶洲雅言,对于别洲修士而言,说了听不懂,听得懂后更要满脸蔑视。
披麻宗渡船即将落,陈平安整理好行李,来到一楼船栏这边。
那些拖拽渡船、凌空飞掠的力士大军,十分玄奇,似乎不是纯粹的,而是一介于灵鬼和符箓傀儡之间的存在。
脚就是广袤的骸骨滩地界,也不是陈平安印象中那鬼森森的气象,反而有几绚烂光彩直冲云霞,萦绕不散,宛如祥瑞。
骸骨滩方圆千里,多是平原滩涂,少有寻常宗字仙家的山大峰、层峦叠嶂。
骸骨滩辖境唯有一条大河贯穿南北,不似寻常江河的蜿蜒,如一剑劈,笔直一线,而且几乎没有支漫延开来,估计也是暗藏玄机。
披麻宗渡船上唯有一座仙家店铺,货极多,镇铺之宝是两件品秩极的法宝,皆是上古仙人的残损遗剑,如果不是剑刃开卷颇多,并且伤及了本,使得两把古剑丧失了修缮如初的可能,应该都是当之无愧的半仙兵。最为人称之,在于两把剑是山上所谓的“侣”,一把名为“雨落”,一把名为“灯鸣”,相传是北俱芦洲一双剑仙侣的佩剑。
故而渡船不拆开售卖,两把法剑,开价一百枚谷雨钱。
这桩买卖还有个噱,地仙剑修购买,可以打八折;上五境剑仙手,可以打六折。
只不过对于地仙剑修,价格实在是昂贵了些;对于一位上五境剑仙,更显肋。
陈平安也就过过瘾,中羞涩嘛,何况即使手有钱,陈平安也不当这个冤大。
不过陈平安还是在挂“虚恨”匾额的店铺那边,买了几样讨巧廉价的小件。
一件是连接砥砺山镜月的灵,一个青瓷笔洗,类似陈灵均当年的碗。在那本倒悬山神仙书上,专门有提及砥砺山,说是专门用来给剑修比剑的演武之地,任何恩怨,只要是约定了在砥砺山解决,双方本无需订立生死状,到了砥砺山就开打,打死一个为止,千年以来,几乎没有特例。
再就是一方古古香的诗文砚台,和一盒某个覆灭王朝末代皇帝的御制重排石鼓文墨,总计十锭。
等到陈平安与店铺结账的时候,掌柜亲自面,笑地说披云山魏大神已经发话了,陈平安在“虚恨”坊任何开销,都记在披云山的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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