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它们收竹箱,离开铺,已经不见老人与男女的影。
临近城隍庙,陈平安脸有些凝重。
在城隍庙外的大街上就能闻着那香火独有的气味,但是走过的山祠庙多了就会知,香火多寡淡并不重要,而在“纯”二字。一座朝廷敕封的正统祠庙也好,百姓或是怪擅自创建的祠也罢,都要看那香火华有几斤几两。陈平安凝神望去,这座气势巍峨、规模宏大的城隍庙香火萦绕,像是被城隍爷用了秘法拘押起来,半不去,这就属于僭越之举了。所有朝廷正统祠庙都要反哺一地山,会剥离一分香火华散周边天地,以此在冥冥之中裨益苍生,庇护百姓,这样才能够形成一个循环,而不是像前这座城隍庙这样,滴不漏,悉数收自家中。
陈平安轻轻叹息。其实可以理解,这是庙中那尊金神祇用来吊命的自救之举,当已经顾不得其他了,有些类似饮鸩止渴,久以往,祸事只会不断累积变大。
世间人与事,理解那些脉络,并不意味着一定认同。陈平安没有走去,先前那卖炭汉虽然因为想要藏拙故意说得不太真切,可多半是亲自来过这里拜神祈愿且心诚的,不敢胡开,所以对前后殿供奉的神仙老爷,陈平安大致听了个明白。这座随驾城城隍庙的规制与其他各地差不多,除了前后殿和那座魁星楼,亦有照本地乡俗喜好自行建造的财神殿、元辰殿等,不过陈平安还是向城隍庙外一个开香火铺的老掌柜细细询问了一番。老掌柜是个络健谈的,将城隍庙的渊源娓娓来。原来前殿祭祀的一位千年之前的古代武将,是一个大王朝名垂青史的功勋人。这位英灵的本庙金自然在别,此地真正“监察福祸、巡视幽明、领治亡魂”的城隍爷是后殿供奉的一位著名文臣,是银屏国皇帝诰封的三品侯爷。
说到这儿,老掌柜笑眯眯问:“年轻人,是不是想不通为何只是个三品侯爷?这位文官老爷生前可是当了正二品尚书的。”
陈平安笑:“是有些奇怪,正想问老掌柜来着,有说法?”
若说这浩然天众多祠庙的规矩讲究,陈平安其实早已门儿清了。只不过想要到乡随俗,到底怎么个随法,自然是乡先问俗。
老掌柜笑着不说话,陈平安赶跟香火铺请了一筒香。
上。老掌柜哈哈大笑,这才开始说起里边的那门:“年轻人你一看就是混江湖的,所以不晓得这官场,很正常。官场上的爵位与官品是不太一样的,更别提这些受香火供奉的神仙老爷们的品秩,又不一样。怎么,听迷糊了吧?”
陈平安,笑:“是有些复杂了。”
老掌柜开始显摆起自己的学识,摇晃脑:“我们这位城隍爷,早先在开国皇帝手上,其实才封了四品伯爷,只是一直香火灵验,前些年新帝登基后,又了一圣旨,将城隍爷追赠为三品侯爷。当时好大的排场,礼的尚书老爷亲自离京,那么大一个官,亲自带着圣旨到了我们随驾城,城后,又挑了个黄吉日,铺外边这条街,瞧见没,那天天未亮就有大队衙役从到尾都先洒清洗了一遍,还不许外人旁观。我是为了看这场闹,前一夜就脆睡在铺里边了,这才得以见到了那位尚书老爷。啧啧,真不愧是文曲星凡,哪怕远远看一,咱都觉得贵气。”老掌柜得意扬扬,“我们这儿,别看只是座郡城,可是前边那位自家城隍爷的待遇已经相当于州城城隍爷了,除了京城城隍庙与陪都那座城隍庙,诰命便再没有更的了。年轻人,所以你请了香,去庙里一定要多拜拜,多磕,虽说这城隍庙历来是读书人求文运更灵验些,但是我们城隍爷官位,本事大,想来你只要心诚一些,也会庇护一二。”
陈平安又问了些城隍庙的文武属官,果然还是奉判官二人、城隍六司,以及日夜游神和枷锁将军。这些辅佐城隍爷的属官又各有来历,老掌柜无比熟稔,说得有门有,只是当陈平安问起可曾亲见过城隍爷显灵现,老掌柜便哑无言,脸有些不自然,回了一句:“我们这些老百姓哪里能够见着城隍爷的真,便是站在前也认不得才是。”陈平安便笑:“理应如此,老话都说真人不相,相非真人,想必这些神灵更是如此。”老掌柜的脸这才好转。
银屏国城隍爷的礼制与东宝瓶洲大相同,但有些,品秩和奉两事上便有差异。银屏国当今天的追封一事有些不同寻常,应该是察觉到了此城隍爷的金异样,以至于不惜将一位郡城城隍越级敕封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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