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年护送李槐他们去往大隋书院,不只有磕磕碰碰,洽洽,其实也有更多的蒜和市井烟火气。
李槐每次拉屎撒都要陈平安陪着才敢去,尤其是大半夜,哪怕陈平安已经沉沉酣睡一样会被摇醒。那一路一直是这么过来的,陈平安从未说过李槐什么,李槐也从未说一句半句的谢言语。
乡野孩的的确确是不太习惯与人说“谢谢”二字的,就像读书人也确确实实不太愿意说“我错了”。不过终究李槐是上了心的,所以谁都看得来,当年一行人当中,李槐对陈平安是最在乎的,哪怕在书院求学多年,有了自己的朋友,可对陈平安依旧是当年那个窝里横和胆小鬼的心态,真正遇到了事,一个想到的人是陈平安,甚至不是远在别洲的爹娘和。不过一是依赖,一是眷念,不同的,同样的厚罢了。
隋景澄虽然是半吊的修之人,依旧未曾辟谷,又是女,所以麻烦其实半不少。所以陈平安先前购买车的时候故意在县城多逗留了一天,榻于一座客栈。当时风餐宿觉得自己有一百六十斤重的隋景澄如释重负,向陈平安借了些银钱,说是去买些件,然后换上了一新衣裙和一遮掩面容的幂篱。
不算刻意照顾隋景澄,其实陈平安自己就不着急赶路,大致行程路线都已经心中有数,不会耽搁秋时分赶到绿莺国即可。所以一天暮里,在一湍河石崖畔,陈平安取钓竿垂钓,泥沙转而大石不移,竟然莫名其妙钓起了一条十余斤重的螺蛳青。两人喝着鱼汤的时候,陈平安说桐叶洲有一山上湖泊中的螺蛳青最是神异,只要活过百年岁月,嘴中就会蕴一粒大小不一的青石,极为纯粹,以秘术碾碎曝晒之后,是符箓派修士梦寐以求的画符材料。隋景澄听得一惊一乍。
两人也会偶尔对弈,隋景澄终于确定了这位剑仙前辈真的是一个臭棋篓,先手力大,妙无纰漏,然后越越臭。
第一次手谈的时候,隋景澄是很郑重其事的,因为她觉得当初在行亭那局对弈,前辈一定是藏拙了。后来她就认定,这位前辈是真的只死记背了一些先手定式罢了。
所幸那位前辈也没觉得丢人现,十局十输,每次复盘的时候都会虚心求教隋景澄的某些棋着妙手,隋景澄自然不敢藏私。最后她还在一座郡城逛书铺的时候挑了两本棋谱,一本《大官谱》,以死活题为主,一本专门记录定式。当初前辈在县城给了她一些金银,让她自己留着便是,所以买了棋谱,犹有盈余。
一次赶夜路经过一荒野坟冢的时候,陈平安突然停车,喊隋景澄走车厢,然后双指在她眉心轻轻一敲,让她聚会神望向一。隋景澄掀起幂篱薄纱,只见坟之上有一只白狐背负骷髅,望月而拜。她询问这是为何,陈平安也说不知。见多了狐魅幻化人形,蛊惑游学士,这般背着白骨拜月的,他一样还是一回瞧见。
车继续赶路,听闻动静的白狐背负白骨一闪而逝,片刻之后,前边路旁有婀娜妇人搔首姿。陈平安视而不见,坐在车厢外的隋景澄有些恼火,摘了幂篱,真容。妇人好似给雷劈了一般,嘀嘀咕咕骂骂咧咧转就走。隋景澄一挑眉,好幂篱,双悬挂在车外,轻轻晃。
陈平安笑:“你跟一只狐魅怄气作甚?”
隋景澄说:“幻化女勾引男人,难怪市井坊间骂人都喜用狐狸的说法,以后等我修成了仙法,一定要好好教训它们。”
陈平安笑:“狐魅也不全是如此,有些顽却也心善。我还听说中土神洲的龙虎山天师府有一只天狐供奉为了恩当年老天师以天师印钤印在它的狐之上,助它躲过那场跻上五境的浩天劫,就一直庇护着天师府弟,甚至还会帮忙砥砺心。”
隋景澄将这桩比志怪小说还要匪夷所思的山上事默默记在心中,只是最后的念是想着那只狐魅也未必有自己好看。
一天黄昏中,经过了一座当地古老祠庙,相传曾经常年波涛汹涌,使得百姓有船也无法渡江,便有上古仙人纸上画符,有石犀白纸,跃中镇压怪,从此风平浪静。隋景澄与陈平安一起庙烧香,请香的香火铺掌柜是一对年轻夫妇,后来到了渡,隋景澄发现那对年轻夫妇跟上了车,不知为何就开始对他们伏地而拜,说是祈求仙人捎带一程,一起过江。陈平安答应了,最后连同车在,陈平安和隋景澄以及那对夫妇乘坐一艘大渡船过江。车厢略显拥挤,隋景澄大汗淋漓,似乎随时都会覆船沉江而亡。那两人相互依偎,手牵着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这让隋景澄跟着忧心不已,误以为大江之中有怪作祟,随时会掀翻渡船,只是一想到剑仙前辈就在外边坐着,也就安心许多。
上岸之后,车缓缓行数里路,年轻夫妇开请求车,而后再次伏地跪拜,竟是三跪九叩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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