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宝?”
黄师讥笑:“怎的,要赌那些谱牒仙师个个生了一副菩萨心,还是希冀着山泽野修们转了心,要舍生忘死当好人?”
陈平安了,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和黄师诚合作,共渡难关。
黄师促:“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两个再耗去,可就要多一份凶险了。”
陈平安说:“还是算了吧,怕你再偷偷给我一拳,我这把老骨,经不起折腾。”
黄师摇摇:“你肯定比我先死。”
说完之后,黄师后退数步,形消失在拐角。
陈平安这才重新贴上一张驮碑符,寻了一僻静地方,穿上一件寻常青衫,三件法袍加上一件寻常青衫,略显臃,只不过冬时分,山中更寒,穿得厚实一些也算合理。陈平安将脸上那张老人面更换为少年面容,又辅以朱敛的猿猴拳架形意,形一垮,微微弯腰,个便又矮了些许,又将上两只斜挎包裹摘,埋在地底,至于背后那把剑仙和腰间的养剑葫则一并摘放了方寸当中。
到了这一刻,陈平安除了恨剑山的仿剑将来必须购买两把之外,便又想要多购置一件方寸了。
接来陈平安打算沿着山脚河绕回前山,然后寻一个机会,去山脚白玉拱桥那边看看,不用着急赶路。
木秀于林,与秀木归林中,是两个理。
陈平安既然曾经在书简湖就能够和顾璨说这个理,那么他自己自然只会更加得心应手。
选择和孙人一起结伴游历,以及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这个理上力气、功夫。
崔东山曾经说过一番很有嚼的言语。一线两端的理,都捋顺掰碎了想明白了,好似双方打完架之后,最终落在了中间,那才是一“真知”。不然理就不是理,一拿到肚之外的人世间,就全是狗,呜呼哀哉。
当年大隋那趟两人结伴游历途中,其实崔东山说了很多这样的无心之语和玩笑话,只不过可能是崔东山言语之时,太过玩世不恭,吊儿郎当,陈平安就没怎么能听得去。
事后想起,原来是学生在教先生理。
一个大老者沿着那座小天地的边境线缓缓散步。
一次次被剑气搅烂缥缈形,一次次重新聚拢,一个不累,一个无所谓。
老人当然知自己此局所设妙在何。
每一份兴许连那些小家伙自己都捉摸不定的人心,在说死则死的要关,以及有望获得仙人传承的大机缘之,大祸大福,两两相依,那么人人的言行举止,都会延伸意外和可能,合纵连横,相互算计,敌友难分,隐忍蛰伏,奋起杀人,抱鼠窜,恻隐之心,豪杰……光是先找到谁,先杀谁,怎么杀,就都是一碟碟滋味无穷的佐酒小菜。
如果不是这个小天地的规矩残余太多,其中一条更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雷池,兴许他早就炼化了整座山,而不是一次次近那青山绿,却又一直束手束脚。一旦被他真正坐镇小天地,估摸着也该修一个天圆地方的果了。不过这么多年的坎坎坷坷,颠沛离,只能拣选一些境界低微的蝼蚁果腹,也不全是坏事,他借他人心思砥砺自己心,一次次过后,受益匪浅,对于“求真”二字,越来越有心得。
这顿饱餐过后,就又得搬迁了,免得被那些北俱芦洲邻近宗门查些蛛丝迹。
中土神洲去不得,人太多,最北边的皑皑洲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南边的宝瓶洲,先前听那些修士在外边山闲聊,除非绕路,不然就需要经过北岳地界,那尊北岳正神,一旦跻了玉璞境,就相当于一个仙人境修士了。对自己来说,会比较麻烦。尤其对方还是山神,自己更难以完全隐藏踪迹。总不能去给大骊宋氏当个小小供奉吧。如果知消息更早,宝瓶洲新五岳山神尚未确定,去捞个山岳正神当当,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老人大概是实在厌烦了那缕剑气的纠缠不休,便退回茫茫白雾当中,盘而坐,边有一只只折纸仙鹤萦绕盘旋。
这遗址的,绘有四幅天王神像画的那座室,其实是别破碎山的遗,被他炼山而成,堆砌在一起罢了。事实上,他所炼名山可不止这么一座,所以一次,别机缘现世,便是另外一副光景了。一旦有合适的蝼蚁修士山,偶然撞破,他便会故意设置一低劣禁制,让地仙修士提不起太大兴趣,至多是彩雀府孙清、龙宗白璧这般,或是那桓云不过是为人护。不是老人吃不一两个在他腹中打的元婴,实在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所以墙上那些诗文字迹,皆是老人的手笔,用来对付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后来那五十余人,便是太笨,远远不如前三拨修士,他便脆撤了所有禁制,使了一个小手段,结果有人争先,便人人争先。人心从来不让他意外。
第一拨人仙家府,抬便见仙鹤盘旋,也是一招小小的妙手。世间修之人,一个个喜疑神疑鬼,他不折腾样来,要么蠢到无法上钩,要么怕死到不敢咬饵。说来可笑,若是山之人,一个个浩然正气,谁也不杀谁,各拿各宝,他还真没辙,至多就是关闭大门,让那些修士一个个老死于此。凉亭对弈的两尸骸,早年便是如此。不是真杀不成人,而是得不偿失。
一旦真显,那缕残留剑气就不会客气了,甚至可以循着痕迹,直接杀茫茫白雾当中。老人在蛰伏千年之久的漫岁月里,就吃过两次大苦。何况仗着境界,以力杀人,如稚童以木捣烂蚁窝。老人最初在异乡故土得多了,最终撞见了那个观供奉之人,所以才会沦落至此。
山上诸多观殿阁、天材地宝、仙家秘籍,对于老人而言,已经意义不大,更多还是准备未来等到自己的境界在浩然天任何一洲都足够自保,就开宗立派,到时候所有宝机缘,便是自家宗门的底蕴所在。那些品相太差的,老人还真看不上,支离破碎之后,归于天地,化为灵气,亦无不可。此地灵气充沛,尤其是运郁,可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大千气象。
老人当真正关注之人,不是那三个金丹地仙,而是其他三人。
一个是运气太好,所以运气便不好了。竟然莫名其妙就得了山巅观的三分机缘,一尊破碎的木胎神像、仙家秘炼而成的碧绿琉璃瓦和运蕴藉的地面青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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