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当然无比珍稀,可是对于孙清这个彩雀府府主来说,前这能够稳固山气运的藻井,才是最珍贵的至宝。
陈平安显然十分意外。他犹豫了一,说:“那就三十枚谷雨钱,咫尺你自己留着,其余谷雨钱,先欠着,那件咫尺在山上一般价值多少,以后孙府主就还我多少枚谷雨钱。”
孙清竟然拒绝了:“咫尺对我而言,暂时就是肋,甚至以后百年几百年都是如此,但是彩雀府挣来的每一枚谷雨钱,武峮,柳瑰宝,那么多修士,个个都需要这神仙钱,我孙清不能耽误了她们的修行。所以陈公,你就说,卖还是不卖吧?!再者,那件咫尺,是我莫名其妙得来的,而且不曾关门,我刚要将其小炼,便得到了桓老真人的密信,所以便抹去了那些禁制,陈公拿去就能使用。”
最后孙清大大咧咧:“买卖不成仁义在,贵客还是贵客,可陈公次到了咱们彩雀府,是喝寻常茶,还是那小玄,就不好说了。”
陈平安忍着笑,以心声涟漪回复:“那就这么谈妥了,三十枚谷雨钱,外加一件咫尺。”
孙清直接开大笑:“成!”
毫不掩饰自己已经与这个陈公成了买卖。
沈震泽有些遗憾,却也还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孙清转对沈震泽说:“不如何,宝是在云上城被我买到手的,就当是我孙清自己欠你一个人。”
沈震泽笑着,带着徐杏酒和赵青纨一起御风离去。
桓云赠送了彩雀府一艘符舟,孙清没有拒绝,大方收。不然还要她扛着那藻井御风远游?像话吗?天底有这样不要脸的修士?
然后孙清瞥了藻井,再转望向那个姓陈的年轻剑仙。
孙清很快释然,心想对方应该是本便有那咫尺。
陈平安猜她的心思,报以微微一笑,十分镇定。
孙清其实有些愧疚。他娘的老娘岂不是又欠对方一个天大人,对方本就有咫尺,如此一来,自己那还没焐就要送的咫尺,其实就没那么值钱了,这让孙清有些无奈。算了,反正是刘景龙的朋友,自己跟他客气个。
桓云识趣离开。
孙清了那枚令牌咫尺,以及三十枚谷雨钱,便带着柳瑰宝与那藻井,乘坐符舟离开了云上城。
这个彩雀府府主,笑得合不拢嘴,到了符舟之上便开始饮酒,还不忘低望去,对桓云大声笑:“桓真人,云上城这儿无甚意思,掌大小的地儿,东边放个西边都能听到响声,所以有空还是来咱们彩雀府客,当个供奉,那就更好了!”
沈震泽笑骂:“放你的,桓真人已经是我云上城的记名供奉了!”
桓云笑着摇了摇,不过心还不错。
陈平安站在院里,多一件咫尺后,好似解了燃眉之急,便开始蚂蚁搬家,将所有新老件,重新分门别类。
一炷香后,桓云去而复还。陈平安已经坐在了假山之巅的凉亭,正歪着脑袋,侧耳聆听两枚谷雨钱相互敲击的声响。
桓云坐在对面,笑着慨了一句:“室小乾坤大,寸心天地宽。以前总觉得很懂,如今才知不太懂。”
陈平安依旧在那边敲击谷雨钱,嗯了一声,随说:“知自己不知,就是有知了。”
其实跟一个通符箓的门金丹境地仙“说大理”,陈平安还是有些心虚的,不过没关系,很多言语,跟自己学生崔东山借来用一用便是。
桓云笑:“若是信得过,我便要去游览北亭国山河了。”
陈平安收起两枚谷雨钱,坐直,说:“预祝老先生渡过心关。”
桓云说:“还早,什么时候我能够明明白白跟沈震泽说起此事,跟那两个晚辈诚心诚意一声歉,才是真正没了心结。”
陈平安笑着:“老先生风采如旧。”
桓云站起,打了个稽首:“友保重。”
陈平安站起,抱拳:“保重。”
桓云御风而去,桌上却留了一件符纸方寸。
陈平安收了起来,只当是暂为保,连打开都不会打开。
陈平安接来便开始仔细盘算,炼化那件木属本命所需的其他天材地宝。
其实当初离开落魄山赶赴北俱芦洲之前,崔东山就帮忙给了一份清单,金、木、火各有不同,并且明言这些只是炼化不同本命的门,属于有了就不会错的,可还远远不够,毕竟天底的五行本命,几乎每一件都有自己的讲究,需要陈平安得到机缘之后,自己去小心摸索探究,才能够真正炼化成功。
陈平安没有着急离开云上城,反正去往龙天的渡船,会在云上城停留。
每天除了修行之外,陈平安还是会去集市当个包袱斋。
这天陈平安见着了一个熟人——金山。
这个野修汉见着了陈平安,差就要跪地磕,被陈平安拦阻来,最后两人一起蹲在了摊这边。
金山打算将那些没有派上用场的攻伐符箓,以及仅剩一张灵气尚未殆尽的驮碑符,一起还给这个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