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人略微讶异:“走过好些次光河了?”
孙人所要展的一个大理,其实与陈平安一直信的某本想法,是背离的,但是陈平安愿意多问多想。
但是那个倒地不起的“孙人”,却灰飞烟灭了。
不过陈平安又有一个大问题,很想问。
陈平安说:“自己瞎琢磨来的,就像孙所说,理太大,就会空泛,很多支撑起这个理的小事上,我得都不够好。”
陈平安想了想:“理当如此。”
陈平安神黯然。
孙人缓缓笑:“除了你已经得手的,山中的一成机缘,贫会留在此地,等他们清醒过来之后,该打该杀,是悲是喜,一切照旧如故。”
孙人随便挥了挥袖,云雾散,又渐渐静止,然后问:“世变了吗?”
孙人停顿片刻,哈哈笑:“好嘛,外边大天地,人小天地,都让你说齐全了。谁教你的这么个大理?”
孙人又说:“你看待人心好坏与世间因果业报两事,看得太重,却还是看得太浅,所以才会如此心境劳累。许多事,了,终究是无用的,天地不是死,自会修正人事。不过等到境界足够了,还是有那渺茫机会,真正改变一些定数。是不是多想一些,便要觉得事事无趣?没错,人生天地间,从第一天起,就不是一件多有趣的事。不过如今三座天的人,很少有人愿意记住这件事。”
陈平安这一次没有犹豫,沉声:“对天地怀有敬畏之心,将自己视为生死大敌。”
他娘的,说不得门老神仙有那一语成谶的神通,自己先应来再说。没有不亏,有了稳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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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犹豫了一。
孙人觉得有意思,笑:“修之人,心境如此破碎不堪,比那修修补补的生桥还不如,你到底是东一锄西一担粪的庄稼汉,还是修习生久视之法的练气士?不是贫境界比你,便要对你指手画脚。实在是你这心路,大也有,可惜岔路太多,崎岖蜿蜒,你这么继续走去,便是当了浩然天的剑仙,也很难到一剑斩断因果线。越斩越罢了。”
孙人一跺脚,大地震颤:“是不是觉得这会儿世总该变了丝毫?”
孙人好似察人心,也可能是未卜先知:“陈友,你这山泽野修和包袱斋的双重份,都当得很是风生起啊。”
孙人:“很好。你不问,那贫就要问你一问了。修之人,何谓小心?”
于是陈平安埋在山中的那两个包裹便坠落在脚边。
孙人摇:“那你真该多读一读门典籍,学一学什么叫虚舟蹈虚。”
孙人抖了抖袖,诸多天材地宝和仙家,都化作粒粒芥,掠袖里乾坤当中。哪怕桓云与那个云上城老供奉手中的方寸所藏的一分,一样乖乖离开,主动去往孙人袖中。
归原主之后,陈平安便赶说:“借孙的吉言!”
孙人竟是打趣:“陈友好像修心还不够啊。”
山观废墟旁边那座“宝山”,也只剩稀稀疏疏的几个小包裹。
饶是陈平安这脸不薄的,也有些脸红了,只是没耽误他弯腰捡起,斜挎在。
孙人已经岔开话题:“不问一问那一剑到底自何人之手,竟然能够让贫师弟都死消?”
玩人心?很好玩吗?本心尚且不自知,就在烂泥堆里泥,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一本破书,一枚令牌咫尺。
陈平安默不作声,认真思量此中意。
孙人看了这个年轻人,笑了笑。
彩雀府金丹孙清也有一桩福缘,是那枚令牌咫尺。
孙人说:“那个黄师?不算求死,挣扎求活。贫中,你和黄师,活法一致,路不同而已。至于你们路有无之别,不是贫可以说的,路不在而在。”
孙人有些慨。当年师弟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总说法远且大,必须从细微手,不然随着世变迁,风俗更换,别说是本脉法的脚会摇晃,便是那座白玉京都要经不起推敲,起得越,倒塌之后,则越会贻害无穷。这个师弟如何想,毕竟有那“修养德”的法柢在,没人可以指摘半,所以这不算麻烦,关键是师弟为门剑仙一脉的关键人,了许许多多不该由他来的纸面文章。师弟除了那些落在天中的大事壮举之外,在这期间,其实又有一件小事始终在。那喜好炼山的妖,其实被一化外天寄居而不自知,师弟便试图将这化外天以化之。只可惜白玉京某个脾气不太好的,破天荒穿法衣,携剑访观。
年救不了师弟,倒是可以帮他了去这份缘纠缠。”
陈平安转瞬间便如同自己施展了山河缩地神通,来到了这山巅,他飘然站定,再没有任何掩饰隐瞒——没必要。
孙人瞥了就不再多看,笑了笑,朝一个方向招了招手。
陈平安无奈苦笑:“只能慢慢来。”
孙人笑:“既然见过了更的风光,便要珍惜。别学那个怀潜,不知天地厚。寻常市井门,尚且知张贴门神辟邪,这小倒好,非要往自己脑门上贴‘求死’二字,某人留的那一缕剑气,相中了他怀潜,贫都忍了来,唯独见着了这铁了心求死之人,从来都会让他们心想事成。”
陈平安言又止。
陈平安老老实实回答:“次数不算多,但是时间不短。”
陈平安便再无小问题想问。
陈平安摇:“不敢问,孙说了我也不敢听。”
孙人伸手抚在大妖,轻轻一拍,后者本来不及挣扎,便瞬间元神俱灭,连一声哀号都没能发,倒是蹦两件东西来,坠落在地。
陈平安想起先前孙人所说一语,天地自会修正人事,便反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狄元封在五人,就都已经重返光河,无知无觉。
孙人问:“心里边不会觉得不痛快?”
不但如此,师弟早年悄悄收取的关门弟宋茅庐,一个横空世的人,哪怕在他
陈平安一雾,都不晓得自己对在哪里。
一宝光溢的书飘掠而,悬停在少女柳瑰宝前:“不成师徒,贫还是要赠你一书。”
怀潜的尸,青材质的符箓,还有那颗金小球,都已不见。
跟在师弟边那么多年,结果白读了那么多的三教百家书籍。只知“求真”二字的,却不知“小心”二字的髓。
孙人有些赞赏神,:“对喽。”
这副故意炼废了的神外,不过一副无用罢了。在浩然天这些年的诸多纠缠,都在那副上了,不会带走。
然后一刻,所有人都离开了山巅,来到了白玉拱桥之外的空地上。而那青山绿,以及被大妖勤勤恳恳炼化的诸多山,依旧全被孙人收袖中。好似一变得天地阔雾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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