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兰樵迅速权衡利弊一番,觉得还是以诚待人,求个稳妥,缓缓:“实在是不敢相信年纪轻轻的陈剑仙,就有前辈这般学生。”
崔东山摇摇,啧啧:“惜哉惜哉,又把路走窄了。”
宋兰樵心中腹诽,老见着了你这心思叵测的古怪之人,没把路走死,就该去圃给老祖宗们敬香了。
崔东山笑嘻嘻:“回了圃,是该为你家老祖师们烧烧香。”
宋兰樵瞬间绷心弦。
崔东山笑:“不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也不是鬼,你也没亏心,怕什么。”
宋兰樵苦涩:“前辈说笑了。”
崔东山:“我是笑着与你言语的,所以你这句话,一语双关,很有学问啊。读过书吧?”
宋兰樵无言以对。
崔东山拿起行山杖站起,:“那我就先行一步,去碰碰运气,看先生如今是不是已经在圃,兰樵你也好少些忧心。”
宋兰樵总觉得说什么都不是,脆就闭嘴不言,默默恭送崔东山离开屋。
那白衣绿竹杖的俊少年跨过门槛,大步走在廊上,举手摇晃:“不用送。”
宋兰樵怔怔站在原地,大汗淋漓,浑然不觉。
崔东山走到了船,地而起,整条渡船都坠了数十丈,随后他化虹远去,一抹雪白影,声势如雷。
陈平安正弯腰在溪涧拣着石,挑挑选选,都放在一袭青衫卷起的兜里,一手护着,突然起转望去,看到了崔东山。
陈平安愣了许久,问:“崔前辈走了?”
崔东山“嗯”了一声,低。
陈平安说:“我没事,你还好吧?”
崔东山抬起,:“先生,不太好。”
陈平安任由那些鹅卵石坠落溪涧中,走向岸边。不知不觉,先生已经比学生半个脑袋了。
陈平安伸手住崔东山的肩膀,说:“那就一起回家。”
圃祖师堂的气氛有些诡异。
有人心沉重,是几个居简的圃老人,还有几个在圃修行的供奉、客卿。
有人看闹,心相当不坏,例如最末一把椅的照夜草堂主人唐玺,还有渡船金丹境宋兰樵的恩师。这个老妪与以往关系淡漠的唐玺对视一,双方轻轻,中都有些隐晦的笑意。
有人心复杂,例如坐在主位上的谈陵。因为宋兰樵接连两次飞剑传信到祖师堂,第一次密信,是说有一个境界不可测的外乡修士,翩翩白衣少年的神仙姿容,乘坐披麻宗跨洲渡船到了骸骨滩之后,往京观城砸一场法宝暴雨,承与鬼蜮谷皆无动静,似乎对此人颇为忌惮。第二次密信,则是说此人声声称呼姓陈的年轻人为先生,古怪,难以揣度,他宋兰樵自认与之厮杀起来,毫无还手之力。
谈陵将两封密信予众人传阅,等到密信返回手中,轻轻收袖中,开说:“我已经亲自飞剑传信披麻宗木衣山,询问此人来历,暂时还没有回信。诸位,关于我们圃应该如何应对,可有良策?我们不可能将全希望寄托于披麻宗,因为此人明显与木衣山关系还不错。再就是,我猜测,陈先生正是去年在芙蕖国地界,与太徽剑宗刘剑仙一起祭剑的剑修。”
祖师堂寂然无声,针落可闻。
圃也算北俱芦洲二仙家势力中的尖山,与婴儿山雷神宅、狮峰类似,有皆碑,友广泛,并且底蕴厚,距离“宗”字,只差一位成为中砥的玉璞境大修士而已。圃的尴尬境,就在于谈陵此生无法破开元婴境瓶颈,注定无望上五境。如今面对那对先生学生,就显得十分手忙脚。
谈陵又问:“唐玺,你觉得那位……陈先生秉如何?”
这个称呼,让谈陵脸有些不太自然。
坐在最靠近祖师堂大门位置上的唐玺,伸手轻轻挲着椅把手,小心翼翼酝酿措辞,缓缓:“修为低,看不清楚,份来历,更是云雾遮绕,但是只说生意一事,陈先生讲究一个公。”
在圃祖师堂议事,今天是谈陵首次郑重其事询问唐玺的建议。
那个老妪笑眯眯:“陈公为人,很是礼尚往来,是个极有规矩的年轻人,你们兴许没打过,不太清楚,反正老婆我是很喜的。陈公两次主动登门拜访,老婆白白收了人家一件灵和小玄茶饼,这会儿正愁着陈公次登山,我该还什么礼。总不能让人家三次登山,都空手而归。陈公自己都说了,‘事不过三,攒在一起’,可惜老婆我家底薄,到时候不晓得会不会连累圃,让人觉得回礼寒酸,徒惹笑话。”
老妪这番言语,话里有话,玄机。
谈陵多了几分笑意,:“林师妹无须忧心此事,今天就可以从圃祖师堂挑选一件过得去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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