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后者,多杀一大妖。
其余五人,陈平安只认识其中一人,走在最前面的须发雪白的大老者是董氏老家主。这位老者脾气那是真不好,当年陈平安在城上,亲所见,亲耳所闻,他对老大剑仙直呼名讳,大声质问陈清都为何打杀董观瀑,还差直接与老大剑仙打了起来,撂了一句“别人都怕你陈清都,我不怕”。所以陈平安对这位老人,印象极为刻,对那位被老大剑仙随手一剑斩杀的董观瀑,也有些好奇,因为照宁姚的说法,这位“小董爷爷”,其实人很好。
只能说这就是所谓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了。一座剑气城,惊才绝艳的剑仙太多,纷扰更多。
陈平安多看了其余四位剑仙,猜了其中两人的份——太徽剑宗宗主韩槐与祖师堂掌律老祖黄童。
董三更与刚到剑气城的郦采一行人,好像就是奔着这间小酒铺来的。
陈平安他们都已经站起。
董画符朝那董三更喊了声“老祖宗”后,便说了句公话:“铺不记账。”
董三更瞪:“你上就没带钱?”
董画符摇:“我喝酒从来不钱。”
董三更朗笑:“不愧是我董家孙,这没脸没的事,整个剑气城,也就咱们董家儿郎得来,而且都显得格外有理。”
叠嶂难免有些战战兢兢。
这个老人可是董家家主董三更,在城上边刻了那个“董”字的老剑仙!
阿良当年最烦的一件事,就是与董三更切磋剑术,所以他能躲就躲,躲不掉,就让董三更给钱,不给钱,他阿良就乖乖站在城那座茅屋旁边挨打。不去城打搅老大剑仙休息,也成,那他就在董家祠堂屋那边趴着。
董三更大手一挥,挑了两张桌拼在一起,对那些晚辈说:“谁都别凑上来废话,只端酒上桌。”
陈平安主动与郦采致意,郦采笑了笑,也了。
不承想太徽剑宗老祖师黄童,反而主动朝陈平安笑脸,陈平安只好抱拳行礼,也未言语。
董三更落座后,瞥了店铺门那边的楹联,啧啧:“真敢写啊,好在字写得还不错,反正比阿良那蚯蚓爬爬多了。”
叠嶂的额,已经不由自主地渗了细密汗珠。陈三秋和晏琢也有些局促。
没办法,他们在董三更跟前,挨句骂都够不着,他们家族大分剑仙辈,倒是都结结实实挨过董三更的揍。
这群晚辈中还算镇定自若的,大概也就剩宁姚和陈平安了。
董三更喝了一壶酒便起离去,其余两位剑气城本土剑仙,一同告辞离开。同样是来自北俱芦洲的韩槐、黄童和郦采,则留了来。
陈平安让叠嶂从店铺多拿了一坛好酒,自己一人拎着走过去放在他们的酒桌上,施礼:“晚辈陈平安,见过韩宗主、郦宗主、黄剑仙。”
郦采笑眯眯:“黄童,听听,我排在你前面,这就是不当宗主的场了。”
陈平安有些无奈,这就是你郦采剑仙半不讲江湖义了。
不承想黄童笑眯眯:“我在郦宗主后面,很好啊,上面面,也都可以的。”
刚落座的陈平安差一个没坐稳,顾不得礼数了,赶自顾自喝了酒压压惊。
先前游历北俱芦洲,没听说过太徽剑宗这位剑仙,是如此中人啊。
刘景龙为何没提过半句?为尊者讳?
看来黄童剑术一定不低,不然在那北俱芦洲,哪里能够混到上五境。
郦采冷笑:“预祝你这趟乘坐跨洲渡船,淹死在半路上喂了鱼。”
黄童哈哈大笑,半不恼,反而快意。
韩槐却是极为稳重、极有剑仙风采的一位辈,对陈平安微笑:“不用理睬他们的胡说八。”
黄童收敛了笑意,再无半为老不尊的神,:“如今倒悬山那边的飞剑传信,每一把的往来脚、容,都被死死盯着,甚至许多还被擅自封锁起来,都没办法说理去。好在我们家刘景龙的书信写得聪明,没被拦封存。既然陈平安与我们刘景龙是至好友,郦采你更是家乡剑修,那么在座四人,就都算是自家人了。首先,我谢你郦采率先问剑,帮着刘景龙开了个好,与书院好的那位,随其后,着白裳那个老东西不得不顾及颜面,才有了刘景龙不但以剑仙份在北俱芦洲站稳脚跟,还连得三场剑裨益的天大好事,这件事,我们太徽剑宗是欠了你郦采一个天大人的。”
说到这里,黄童微微一笑,又:“所以郦宗主想要前面后面,随便挑,我黄童说一个不字,皱一眉,就算我不够爷们!”
郦采扯了扯嘴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姜尚真已经是仙人境了。”
黄童立即说:“我黄童堂堂剑仙,就已足够,不是爷们又咋了嘛。”
狗日的姜尚真,就是北俱芦洲男女修士的共同噩梦,当年他那金丹境就能当元婴境用,之后也是了名的玉璞境能当仙人境用,现在仙人境了?不谈这家伙的修为,一个简直就像扛着粪坑窜的家伙,谁乐意牵扯上关系?朝那姜尚真一拳去,一剑递,真会换来屎的。关键是此人还记仇,跑路功夫又好,所以就连黄童都不愿意招惹。历史上北俱芦洲曾经有个元婴境老修士,不信邪,不惜耗费二十年光,铁了心就为了打死那个人人喊打、偏偏打不死的祸害,结果便宜没挣多少,师门场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整座师门的恨纠缠,被姜尚真胡杜撰一通,写了好几大本的鸳鸯戏神仙书,还是有图的那,而且姜尚真喜见人就白送。
此时韩槐笑:“师兄,这里还有晚辈在,你就算不顾及自己份,也好歹帮着景龙攒好印象。”
黄童咳嗽一声,喝了酒,继续:“郦采,说正事,剑气城这边的风俗与北俱芦洲看似相近,实则大不相同。城南边的战场厮杀,更是与我们熟悉的捉对厮杀有着天壤之别,许多别洲修士,往往就死在前几天的接战当中。别仗着玉璞境剑修就如何,妖族里,也有险至极的存在。战场之上,厮杀起来,相互算计,一着不慎,就是陨落的结局。”
黄童手腕一拧,从咫尺当中取三本书,两旧一新,推给坐在对面的郦采,:“两本书,剑气城版刻而成,一本介绍妖族,一本类似兵书,最后一本,是我自己经历了两场大战后所写的心得。我劝你一句话,不将三本书翻阅得烂熟于心,就去战场,那我这会儿就先敬你一杯酒,以后到了北俱芦洲太徽剑宗,我不会遥祭郦采战死,因为你郦采自己求死,本不我黄童为你祭剑!”
郦采收起三本书,:“生死大事,我岂敢自负托大。”
黄童叹了气,转望向师弟,也就是太徽剑宗的一宗之主,:“郦姑娘那是宗门没人了,所以只能她亲自,咱们太徽剑宗,不还有我黄童撑场面?师弟,我不擅理庶务,你清楚,我传授弟更没耐心,你也清楚。你回去北俱芦洲,再帮着景龙登护送一程,不是很好吗?剑气城,又不是没有太徽剑宗的剑仙,有我啊。”
韩槐摇:“此事你我早已说定,不用劝我回心转意。”
黄童怒:“说定个的说定,那是老打不过你,只能回北俱芦洲。”
韩槐淡然:“回了太徽剑宗,好好练剑便是。”
黄童忧愁不已,喝了一大碗酒,继续:“可你终究是一宗之主。你走,留一个黄童,我太徽剑宗,足够问心无愧。”
韩槐说:“我有愧。太徽剑宗自从成立宗门以来,尚未有任何一位宗主战死剑气城,也未有任何一位飞升境剑仙。后者,有刘景龙在,就有希望,所以我可以放心去前者。”
黄童黯然离去。
不过在去往倒悬山之前,黄童在酒铺的木牌上以剑气写了自己的名字,在木牌背后写了一句话。
老人离去之时,意态萧索,没有半剑仙意气。
郦采听说了酒铺有刻木牌的规矩后,也兴致,但只刻了自己的名字,却没有在无事牌背后写什么言语,只说等她斩杀了两上五境妖,再来写。
韩槐却是名字也写,言语也写:“太徽剑宗第四代宗主,韩槐。”“此生无甚大遗憾”。
其间,陈平安一直安安静静喝酒。
等到郦采与韩槐两位北俱芦洲宗主并肩离去,走在夜人静的寂寥大街上,陈平安站起,喊:“两位宗主!”
韩槐轻声笑:“别回。”
不承想郦采已经转问:“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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