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植物人?
那段日子我至今都不敢回想。没有光,没有人跟你说话,所有的语言都被锁紧了喉咙里。你好像被关进来一个黑暗的箱子里,明明身边就有人,但他们没法把你救出去。半年的时间,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快要发疯。
我努力调动身体的任何部分来证明我不是植物人。我曾经花费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让我的小拇指动了动。我以为他们会惊喜的说他要醒了,我以为我要接触到正常的社会了,那一瞬间我高兴的快要发疯。
但是医生却说,那只是身体的无意识反应。
孙斐云低下头,遮住了脸上的神情。
他至今都不愿意再回想起那种深重的绝望。
他在那半年中,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没病的,他只是控制不了身体。
但是后来,他也开始认为自己有病了。因为某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
从那一天起,他每天都要在心底反复背诵曾经学过的所有诗词和文章,提醒自己:他还活着,他早晚会醒来,他不能丧失语言功能。
他不是一滩躺在床上的死肉。
我没有想到抱歉。唐星锐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感同身受那种绝望,但他只要想一想都会觉得无法呼吸。
真是要说些什么,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一切都已经过来了,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就够了。孙斐云摇摇头,不想再多说。
菜已经凉的差不多了。
豆豉鱼的汤底咕噜咕噜的冒出了最后一串泡泡,小铁锅底下的固体酒精已经燃没了。
孙斐云笑了笑,眼神平静下来,只有眼尾微微的洇红能看出他当时心情的波澜。
就像他说的那样,自己的性格再也回不去了,那半年的经历就算他不说,也在自己的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谢谢你们点的菜,我都很喜欢。咱们先吃饭吧。孙斐云拿起来筷子,对他们说道,我很想知道你这一年都经历了些什么。虽然有看你们的直播,但是还是很好奇。
唐星锐知道他在有意的转移话题,想要让气氛活跃一些,于是把自己一年多的经历讲了讲,专挑了一些比较好玩的事情来说。
孙斐云笑着看着他讲,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放下心神,轻松自在的感觉了。有些东西倾吐出来会好很多,孙斐云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而是无法倾吐。
唐星锐在比划着他当时遇到的狼群有多么多,戴子灏就在旁边剥虾。刚剥好一只,在手上还没拿稳就被唐星锐眼疾手快一口叼了过去,吞进了肚子里。
戴子灏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他。
唐星锐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冲对方笑得可开心了。
算了。
戴子灏擦了下手,又重新剥了一只,放到了唐星锐的盘子里。
懒死你。他说道。
唐星锐筷子抵唇,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你要是不帮我剥,我肯定早晚会自己剥的啊。
戴子灏重新抽了张纸,仔细的把手上溅到的汁液擦干净,问他:怪我?
唐星锐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戴子灏轻笑一声,随后问他:还吃吗?
不吃了。
戴子灏嗯了一声,然后去夹别的菜了。
孙斐云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你们是爱人?
是啊。唐星锐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然后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你跟纪然是什么关系?我遇到他好多次了,最后一次他跟我说有喜欢的人了。
纪然是很偶然的时候认识的,我本以为我们就这样了,谁知他家竟然跟孙家有来往,后来又渐渐熟悉起来。你给他回邮件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你说祝我们百年好合。
唐星锐想起来这件事了,他难得有些尴尬。
我那不是没想到对方是男性嘛,就用了一个你们这里的结婚常用语。他嘿嘿笑了一下,露出自己的小虎牙。
孙斐云摇头失笑。
对了,那你跟纪然说你之前就是唐星锐了吗?我听他表弟说,现在有不少人觉得他多情,还玩白月光和替身那一套。
孙斐云显然也听过那些传言。
还没有,不到时候。
可能纪然自己心中会有一些猜测,但是现在还不到两人开诚布公的时候。
见他有自己的打算,唐星锐没有再多说。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唐星锐出去上厕所,他出来洗手时看到了同样出来的孙斐云。
诶?你也出来啊?
孙斐云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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