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拉提的蓝眼睛在后视镜里看着他,说话的速度放得很慢。
“您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为什么要道歉?”
——实际上,雨宫翠自己也无法确切地说出那个理由。
只是胸腔中涌动的愧意,确确实实存在着。
他深深吸了口气,重新发动车辆,继续行驶在先前的路线上。
“随你怎么想吧,当务之急是葬礼的事。三天之后我来接你,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就别再和我闹别扭了。“
雨一直没有停。
针尖一般的细雨,在下葬之时淋湿了泥土,和洒落的花瓣一同飘散在黑色的棺木上。
泥土一铲接一铲地下去,很快已经看不见棺材的全貌。念完悼词的神父在胸前划着十字,伫立在四周的亲友寥寥无几,没有人哭泣,脸上是礼貌性质的沉痛表情。
毕竟男人在去世之前昏睡了整整五年,原本就不多的联系,也已经被彻底淡忘了。
在坟墓前立起的十字架旁放上一束鲜花,众人小心翼翼地安慰两句沉默不语的布加拉提,就各自散去了。
最后上前的是一位身着黑色长裙的女性,眼圈略有些泛红。她稍作踌躇之后,还是给了黑发的少年一个有些生疏的拥抱,持续了十余秒才缓缓分开。
是布加拉提的母亲。
母子二人低声交谈了一会儿,宾客已经差不多全部离去。女人用指尖拭去眼角的泪意,对着一旁等候着的雨宫翠勉强一笑,弯腰鞠了一躬。
“这些年,麻烦您照顾这孩子了。”
雨宫翠避过这一礼,伸手虚虚托着小臂将她扶起,否认了这种说法。
“不如说被照顾的是我。有赖于您以前对他的教导,布加拉提自始至终都是个善良正直的人。”
对方红着眼睛,无言地笑了笑,被夸奖的少年轻轻抿着嘴唇,没有再出声。
等到女人离去之后,他打开事先准备好的伞,撑在了肩头已经现出湿意的布加拉提头顶。
“雨好像稍微变大了,要回去吗——还是说你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目送母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少年轻微地闭了闭眼,重新挺直了脊背。
没有人能始终陪伴着另一个人。
就算是血缘相系的至亲,也总有离开的时候。
而对毫无关系却关照自己许多的前辈,实在不应当过于苛责……一厢情愿地想要继续相处下去,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不可及的奢望了。
布加拉提站在雨宫翠的伞下,仰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对您的私事过度探究,的确是我不对。不管怎样,您看起来已经找到了那个会带来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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