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显然没有听进去,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坐直了些,“那陶家呢,坐哪一桌?”
“岳丈算是外戚,不清楚二姑打算怎么编排,有可能直接就坐我们家这一桌。”
想到这点陶桃也没了什么打扮的兴致,或许是太久没有出席这样的场合了,顿觉在生意场上周旋都比和面对半生不熟的亲戚时来得容易。
简亓对陶慎一向客气,陶桃忆起姜姨曾给简亓有过留言,多问了一句,“姜敏淑后来有联系过你吗?”
“帮过几次小忙,应了年后有空定当拜访。”
话里是婉言谢绝了回陶家过年的邀请。
姜敏淑从前偶尔也会假模假样地跑来陶桃面前大献殷勤,陶桃对这些刻意的讨好一向爱答不理,那女人屡屡碰壁后,不曾想直接转战简亓,占这好脾气女婿的便宜。
陶桃第一次知道这事,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之后姜敏淑再来找你说什么,都推辞掉吧。”
“陶氏今年的资金链出了些问题,年底刚盘下了一块烂尾地。”
“我父亲也来找过你?”陶桃听言已没心思挑选服饰放下手机,她的确不关注C城这几个公司的财经状况,不可置信地侧头看他。
简少爷谈起这事语气清寒,像是谈论路边的某一株野生花草开苞烂芽的经过。
说起走向,偏又有运筹帷幄之感。
“你事先就知道陶慎会走错?”陶桃不由觉得眼前的人高深莫测,少有地窥见简少爷做商人时的一隅,陌生和冷漠落在情理之中。
“岳丈站错队了。”
简亓仍旧尊称陶慎为岳丈,信号灯转绿,车身启动。
车内陷入死寂。
以陶桃所能想到的,瞬间猜到简亓是幕后推手,虽说她与陶家没有牵连,但简亓对于名义上妻子的娘家也并未心慈手软,理清此举莫名脊背发寒。
沉默片刻,陶桃斟酌地试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想让陶氏姓陶桃的陶。”
言语说不清缘由,反观行动才最直观。
简亓有意收购陶氏的计划一直在推进,无非是时间问题,如今陶桃过问,便不再隐瞒道出实情。
简亓见身边人不再说话,软了语气遣词解释,“本想事成后在和你说的。”
沉默一路蔓延至目的地。
陶桃解开安全带,察觉自己情绪有些不对,喉间酸涩地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这么做啊。”
所以为什么这么做呢。
她早有听闻简亓这人做事尤为诡谲,等算计实实在在落在她身上时,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
简少爷噙笑,“怎么又胡思乱想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人做事的章法让人琢磨不透。”陶桃咬着唇,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见那人还在笑,有些莫名其妙,直言自己的不满。
陶桃不懂简亓做事的章法,以她理解地那样,简少爷在她面前上演一出以退为进,反观这段时间相处的过程更像是步步为营。
等到稍有不慎湿了鞋,囊中之物才窥见自己早已经落入对方预设的泥沼之中。
“岳丈这两年越发嗜赌,惯常打着简家的名义在外招摇撞骗。”
简亓说得还是含蓄了。
陶慎这些年的光荣事迹不可计数,败账没有传到陶桃这儿,完全是女婿在背后隐瞒兜底,一手遮天填补空缺。
帮扶陶氏对于简家来说并非难事,简亓给出的条件甚至说得上宽容,唯有一条不容置喙,赫然立在他们的合作之间,那便是发什么事都不能抖落到陶桃面前。
只是人的欲望无穷尽,陶氏如今沦落到怎么填缺补漏也是杯水车薪。
“他是不是没少在你这儿要钱。”陶桃扯了扯嘴角,默默将父亲的坏账记上一笔。
心里泛寒,这两年她确实在表面上与陶家的联系密切了一些,陶慎更是没有说过任何家中困境,以为简亓因此对陶家少了芥蒂,倒为他觉得不值。
她一路向上爬到如今的位置,从未考虑过陶家的运营,她自认为自己是是六亲缘浅的个性,只想守得外婆的身体能够康健,没想到陶家已是偏逢屋漏雨到惹人咋舌的地步。
有些事情不必明说,有些哑然,简亓这人何必这么在意她的感受。
“都是一家人。”
话里无非是将这些事都视作小事一桩,陶桃失笑,果不其然这人又拿说辞一笔带过。
“那你今晚要上去坐坐吗?”
男人一愣,应了好。
陶桃第一次邀请简亓来家里,和上次出发去S市有所不同。
成年男女邀约更是意味明显。
刷了门禁卡,陶桃不知到底该想些什么,虽说是合法夫妻的关系,她倒是开始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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