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钢琴（5）(2/2)

「啊，不必这样说。总使用艺名，『光』这本名，连自己都有些陌生了呢。」他仰而笑，仿佛在沐浴着午后的光。「其实，上次从这里离开后，我一到家，就直接去了三楼的储藏室。」

「难这就是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得来全不费工夫？

「诶？是这样，真是抱歉呐，到现在还不知您的名字。」

说着，他将一沓厚厚的乐谱递到我手中。

他说：

「我回到一层的琴房，坐在施坦威钢琴舒适的琴凳上。脑中，依然放映着那不可思议的一幕。我不知曾碰过多少架钢琴，然而整架钢琴分崩瓦解的景，还是第一次见到——想必今后也不大可能有第二次。

「怎么说呢——一开始，多少还是有几分恐惧的，不知钢琴会不会又自己弹起来。」他说，「可当我再一次站在旧钢琴前，凝视着糙琴面上反的淡淡光泽，所有的恐惧乎意料地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某难以言表的亲切，仿佛离别多年的老友，抑或久未谋面的亲人。

他说：

「如同某冥冥中的指引，我抬起双手，在破旧的键盘上随意弹奏起来——那是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我年幼时最的曲目之一。弹着弹着，琴声忽然中断了——连续好几个琴键安不去，琴槌似乎被什么卡住了。我掀起琴上的盖板，想查是哪里了问题，结果一就看到了这本琴谱——正是那本琴谱卡在了琴槌与琴弦之间。

「两天前，我在那架琴的琴里发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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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充裕了。」

「三十岁的光？」我摸了摸，「似乎有哲理的，是隐喻？」

「我翻开手中的乐谱，仅仅看了第一页，心脏就漏了几拍。不会有错，乐谱上所记录的，正是那段纠缠在心的旋律——在每个夜晚悄然响起，既不似任何大师的作品，又不输于任何大师的——独一无二的作品。

「大概会讲很久。」

「到最后，还是决定离开？」

他脸上的表，相较于之前两次相见，显然松弛了不少，嘴角也挂起浅浅的笑意，仿佛有某的东西已从剥除，只剩纯粹的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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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谱的位置很，我不得不爬上钢琴，把手臂伸琴中，才得以够到琴谱。说起来还蛮惊险的，当我从钢琴上面来的同时，本就脆弱的琴，仿佛完成了某使命一般，『啪』地一声折断了，接着，整架钢琴都塌了去，琴板、琴弦、琴键如雪崩似地四分五裂。我只得目瞪呆地站在瞬间崩坏的钢琴边，扬起的灰尘遮蔽了视线。待到灰尘散去，前只剩一堆朽木废铁——而那乐谱依然握在手中。

「好吧。」

「我是来告别的。」钢琴家说。

一样完成例行公事后，又一次叠着双手，坐在我的对面。

「是。但原因有所不同。」

味地吁一气。

「当然。」我。

「在亲切的驱使之，我不由自主地翻开琴键的盖板。琴键并没有自己弹奏起来，满是灰尘的键盘上，还残留着几天前我过的痕迹。

那是一手写的钢琴谱，所有音符都是由铅笔书写而成的，很多地方有涂改过的痕迹。从音符以及各记号的着笔熟练，应当是行家里手所写，只是音符的符分像小虫一样曲曲弯弯，说明作者书写的时候，手在抖个不停。

钢琴家笑，少见地松了松领带，答：

「隐喻？」钢琴家一愣，随后发觉了我的误会，他解释：「不，光——其实是我的名字。」

「那天，你问过我，是什么契机，造就了我与钢琴之间的羁绊。现在，可还想一听？」

乐谱首页的正上方，标明了所载乐曲的名称——《致三十岁的光》。

「当然。」

说到这里，钢琴家面朝天板，意味地吁一气。

钢琴家酝酿片刻，开始讲述起来。

「那天，你问过我，是什么契机，造就了我与钢琴之间的羁绊。现在，可还想一听？」

「可还记得，我家阁楼里的那架旧钢琴？」

「那好吧。」

「不是为逃避那所宅？」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充裕了。」

「哦？」我放乐谱，向钢琴家看去。

「不，我无法这样认为。与其说机缘巧合，倒不如说更像一跨越千山万的力量，将它送到我手中——有时，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或许比千山万还要遥远。」

钢琴家酝酿片刻，开始讲述起来。

「大概会讲很久。」

「当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