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佩克会议举行到第叁轮的时候,陈茵的身体在医生的调养下慢慢恢复。
她底子还是不错的,只是碍于肚子里还有一个,可能得遭些罪。
在陈野忙碌的时候,陈茵联系了郭冰莹,她回了老家贵州,在临近乌江边上的寨子找了个世外桃源居所。只是把各自近况讲了一些,她的话不多,有点冷漠,陈茵知道过去的伤痛不是那么容易遗忘的,不单单如此,也因为她和小野的事情,郭冰莹闻所未闻,随后又兀自嘲讽,回想她这一生,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她说:“阿茵,算我自私,我也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你们不要再联系我了。”
话尽于此,陈茵也不好多说。
青砖屋檐下她斜靠在木桩上,吞云吐雾,外头大雨淅淅沥沥,已是晚饭时刻,乌江上方升起一缕青烟,郭冰莹直接挂断电话,扔了烟在脚底碾了碾,又对着镜子扯了自己叁根白发。
刮来一阵山风,郭冰莹膝盖上的白色纸张迫不及待飘走,最终落在乌江之上,被路过的渔夫一竿子打烂,打得稀碎,鱼竿挑起挂着的纸屑,他眯起眼呢喃:“H、I、V,什么鬼东西。”
话音刚落,后方却咚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沉入江底......
房门被推开,陈茵吓了一跳,不小心打翻了牛奶杯子,准备弯腰去捡,陈野大步走到她身边说:“别管了。”
陈茵觉得他大惊小怪,陈野却不认为,他手放在她肚子上,鼓着的肚皮尖尖的,应该是个男孩,可男人脸上表情不算好看,只是因为这小孩来的不是时候,在女仔无意识的那段时间,这家伙迅速消耗了她所有的营养,可也正是如此,她拼了命地醒过来,才能见到陈野。
陈茵握住他的手,“多得有他。”
而陈野将人搂在怀中,轻轻拍她的背,“于我而言,多得有你。”
语气听得出来不太高,陈茵笑,“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
陈野不说话,脸埋在她脖颈间,张嘴啃了啃,他专心致志,心里却盘算着其他事情,她身体才刚好点,还要为这孩子吃多少苦,陈茵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他讲:“医生说了——”
陈茵厉声打断:“我想要。”
陈野看着她,心里一阵儿一阵儿疼。
可能是孕期敏感多思,她一开口竟然哽咽起来:“小野,我们只有他了,留着他好不好。”
陈野捧着她的脸,吻掉滴落的泪,“别哭。你也不用害怕,我找了这方面的医生,我只是担心你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陈野,我清楚我自己的身体,我也知道他很大几率会不健康,可是我、我想让他代替我陪着你,万一、万一、”
陈野红着眼,嗓音低沉:“陈茵,没有万一,我不许。”
九菊的毒是有后遗症的,尽管寻遍了德国最发达的医疗机构,仍旧无法彻底根治,而往后的日子陈茵也只能多养着,这位小朋友的到来对于陈野来说更是晴天霹雳,为了滋养这小孩,她的身体一直都是超负荷运转,想吐没胃口的时候也得逼自己,或许流掉是最佳的办法,可陈茵更害怕,阿爸阿爷阿妈都离开了,要是她也离开了,那陈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别哭啊,你弄得我都想哭了。”陈茵拂去他眼角的泪,这大概是她这辈子见到陈野哭得最多的时候了。不管是她接受神经手术,就连那最小的孕期腰酸背痛他都难受得不行。陈茵的眼泪,全由他替了。她经常调侃他,越大越像小孩。不过只要他站在外面,总是拧着眉,冷着脸,欧佩克的会议一共六轮,主要讨论苏丹入会,以及石油各国减产稳定油价的事情。
奥地利作为主办方,一开始是没有邀请美国的,罗杰倚着门框递给陈野一支烟,去年到现在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抽了,接过那支香烟嗅了嗅,他问:“戒了?”
陈野嗯了声。
罗杰笑了,感叹:“真是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闻言,陈野抬头看着外面的雪,有些已经化了,有些被人清理了,街上却还是冷冷清清的,罗杰又把文件递给他,“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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