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成却是没有接这句话,又似乎是完全没有听清这话里的幽怨之意……
“什么微辞,难不成哀家过个生辰,收贡礼,就有人非要嚼不成?有人要嚼,由着他们去嚼好了,哀家也不能将成百上千的好事之徒都来!”清却不甚在意,却颇为向往的说,“洛能造这诸多巧之,应是要比金陵要繁荣得多,却是可惜,哀家无缘一见。”
事实上,即便这两年没能成功拿闽地、岭南,即便朝堂之上少壮派的声音没有那么激烈,即便没有杨致堂、信王杨元演暗中推动,杨恩想他与沈漾倘若不想被大楚臣民戳着脊梁骨骂,实在也没有立场拒绝司氏举徐泗之地来投。
坐车里,看着沈漾枯皱、老态龙钟的脸,杨恩心想自己不会比他好上多少。
杨恩没想到蜀国的姿态如此弱,蹙眉,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然而他知晓这一切,又能如何?
“刚好有事找你说,去我府上饮酒?”沈漾问。
…………
“听说阮陶前日又到金陵来了,这两天时间一直都在寿王府里,杨侯爷可有听说?”薛若谷问。
沈漾虽说早年着力培养薛若谷,还一度外放扬州任刺史历练,但受秦问之事的牵累,薛若谷随后被迫辞去扬州刺史一职,回到金陵,一直以为都仅仅是以私吏、幕宾的份在沈漾边任事,更加不可能中枢担任参政知事这类的相职。
郑榆、郑畅二人最先致仕归乡,周炳武也多次递上辞呈,请求致仕;张恋栈不多,但他与沈漾都年近七旬;杨恩他也七旬了,除了侍府的事务,其他事也没有太多的力过问;年过六旬的杜崇韬算是年富力了,但中枢仅他一人支撑不起来。
相比较之,杨致堂沉寂数年,但此时的他也才五十七岁。
“冯翊使蜀时,若谷也在成都府,没想到韩谦不停蹄又将他派来金陵了。”沈漾说。
捂着耸的膊,吓了一。
“曹六月使洛,八月返回成都,他走了这一趟,却像被吓坏了一般,”薛若谷矮着给杨恩行礼,说,“蜀主王邕答应梁国遣送将官家小的要求,我离开成都府时,冯翊就带着第一批归附的蜀兵将官家小大约有一千两百人赶去洛,却没想到他今日又赶来金陵了……”
侍府衙门与尚书省衙院挨着,杨恩走过去与沈漾拱手致礼。
倘若这两天有谁到寿王府饮宴以及拜访,也不难见到阮陶就借住在寿王府里;杨恩甚至还大知一些他们谈话的容。
黄化年纪不大,但他为明成太后的父亲、福王的外祖父,有这层忌讳在,他就不能中枢为相。
晚秋时节,天还不会黑得太早,这时候天际淌着火一样的晚霞,彩层次分明,但拂过来的风里已经几分凛冽的寒意了。
杨恩,阮陶这次到金陵见寿王杨致堂,并没有想着瞒过谁。
年近七旬的沈漾,已是满白发,着人搀扶着登上车,邀杨恩与他同车共乘,往相府而去。
“市井之间对太后与君上的旧谊似有微辞,却也不知是哪方散播的消息,又或者是市井小民津津乐于此事……”雷成说。
现在的问题也不单纯是拒不拒绝司氏举徐泗之地来投之事,而是杨致堂促成此事有功,他们就很难再阻止杨致堂重返中枢。
“成都那边什么状况?”看到薛若谷矮着钻车厢里来,杨恩问。
这些年朝廷之上,少壮派主张对梁国态度的声音日益烈,背后的主使人就是寿王杨致堂。
杨致堂甚至都不掩饰这,他赋闲金陵,寿王府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往来都是朝中少壮派将臣。
这些年来,杨致堂看似从朝堂驱逐去了,但他并没有离开金陵,回到洪州养老去——事实上杨致堂比政事堂所有的大臣都要年轻。
到时候他与沈漾都相继致仕,大楚朝堂在杨致堂等人的主导,又将走向何方?
…………
又或者真是年纪大了,一风寒都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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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恩走崇门,待着人准备车返回府邸,远远看到沈漾在一行人的簇拥,从尚书省衙院走来,也不知他这是要回府邸,还是要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