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自然是闹不到哪儿去的。
好在刚过了年关,北地就传来了好消息,贺将军初战大捷,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成功收回一城,一时朝中人心大振,人人脸上愁云惨雾终于都稍稍散了,觉终于要拨开云雾见青天,只要贺将军在北地能再顺利把雁陵收复,那这些日朝堂上大家伙的担惊受怕和忧心忡忡,便都终于能告一段落了。
最重要的是……
皇上也不会天天冷着个脸,对底人办的差事“益求”,动辄训斥、罚俸乃至翻人八百年前的旧账找茬了……
是的,在此之前,众人都以为当今圣上虽然于政事上勤勉严格了些,但有他当年辅政先太的贤名在,再加上皇帝的那张脸实在是迷惑太足,只要稍稍和缓颜,便总让人产生他是个仁厚宽泽、温善的贤君的错觉,且先帝一生驭仁和,虽然晚年许是因着太忤逆的缘故变得脾气晴不定了些,但也瑕不掩瑜,今上和先帝是亲父,想必也是肖乃父,一样仁厚的了。
万万没想到,自打贺统领临危受命成了贺将军,一离开京城,他就忽然变了张脸,倒不是说变成了如何残暴不仁的昏君,反而恰恰更加勤政了,且不是勤政了一,除却每日朝会,只说议政阁奏事会,自祖年间,便一向是三日一回,从未变过,然而年节刚过,新帝却说北地战事吃,国库自先帝年间便开始连年亏空,朝事耽搁不得,议政阁奏事会暂时改成两日一次——
议政阁有位上了年纪的老大人,朝会上没敢说不是,散了朝私底发了一嘴牢,也不知叫谁听去传了皇帝耳朵,第二日便叫皇帝打发回家养老去了,名其曰恩荣回乡,转立刻新提了个年轻经得住折腾的,破例阁了议政阁大臣,这一招杀儆猴,立时叫满朝上文武百官都都了锯嘴葫芦,再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且本来也没有什么可多说的,皇帝勤政,于朝务上益求,他自己都不近女灯熬油的,就差在揽政殿御案上个窝了,对底的人要求严格了些又有什么可指摘的?这样的贤君放历朝历代,打着灯笼还难找哩,谁又敢多说一个不是?
于是臣工们只好有苦不能言的陪着新帝加班加,年也没囫囵个的过好,便又要准备着给承河大营准备后续粮草军饷,工兵又要不停蹄的铸造补缺的火炮、箭支、驯养军等一事宜,人人都在心里求爷爷告的,希望贺将军赶把雁陵收回来,得胜班师回朝,也没功夫计较皇帝这样挂心北地战事,究竟是以国为重还是担心征离京的贺将军了。
只是常言林大了什么鸟都有,虽然有的人是大多数,但也总少不了那么几个没的,这个节骨上还在持不懈的上本促新帝立后选秀,充盈后,大家伙也都冷旁观着,准备看这几个没力见的傻自掘坟墓,不想皇帝这回却竟然叫他们大跌镜,云淡风轻的在朝会上允了,吩咐务司可以开始着手准备新朝选秀了。
朝臣们一时都有些摸不着脑,也不知皇帝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前些日传的皇帝和贺将军搞男风,而且还搞个福承公主的离奇风韵事,又究竟是真是假?
但是皇帝肯想通,不再钻角尖了,这毕竟是件好事,这消息伴着北地连连传回的捷报,一时也叫一个多月来愁云惨雾的朝野上终于舒眉展目、喜笑颜开起来。
只有务司新上任的事赵斋儿赵官心知肚明,皇帝和贺统领究竟是个什么关系,毕竟他天天守在揽政殿,有时候听了一耳朵的墙角,那也不是他故意的,这些事他师父——此刻远在帝陵的前务司事王公公早就教过他,只要当作没瞧见、不知、皇上这么很正常,也不要往外传一个字,就可安稳度日,可此刻选秀这手差事落在了他务司的手上,斋儿就是像装傻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