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梦就像是一场场灰蒙蒙的阴晦雨天,始终过不去。
耳边有模糊的人声,风声,雨声。她醒不来,动不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着,坠入越来越深的梦境。
幼年时期的故乡,和逝去外婆共住的那几天,猫猫走丢后被虐杀的那些记忆,让她开始惧怕睡眠,患上无尽的焦虑障碍。
她常想,如果能在梦里悄无声息地死去,就好了。
然而梦的最后,总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长长的街巷,斑驳的树影,漂亮的男孩,还有那个费尽了力气也留不住的夏天。
初语时常梦见八岁的顾千禾,梦见他穿着白色的T恤,日光下棒球帽的阴影落在鼻尖,他背着书包走到初语面前,对她说:“我带你走。”
“去哪里?”
“离开这里。”
她闻见夏日的清苦与洁净。
看进男孩深邃纯稚的眼底。
对他说:“好。”
梦中四季变换,梧桐树荫随着日光偏移。
顾千禾每往前走一步,个头好像就会长高一点。
他在初语的梦里长大。
他没有回头,初语知道,他不会回头。
她跟在顾千禾的身后,伸出手,却只能碰到他的影子。
他走得好快,越走越远,最终走入远处无尽稠密的黑夜。
到了最后,连影子,她都抓不住
初语醒来的时候,脑子里是一片晕眩。
能感触到微弱的灯色,但她一时却无法看清。
初语是被人强行推醒的。
小姑娘站在她床边,担忧地叫着她:“师姐,师姐。”
林冉见她睁开眼,松了一大口气,失力地坐到床沿边,说:“师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会流那么多汗?”
初语想要坐起来,可双手刚撑到床面,便开始止不住地发颤。
她使足了力气抑止着,坐了起来,对林冉说:“冉冉,对不起,吵醒你了。”
小姑娘却并没有多在意,指了指她的床头:“师姐,我一直没睡呢,我习惯熬夜了,就是刚才你手机一直在响,我才发现你不舒服的,好几次,你感觉像是呼吸不上来一样,喘息很重,整个人又在发抖,快吓死我了。”
林冉帮忙将手机递给她,可是初语却发现自己连手机都抓不住。
只能模糊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叁个字。
心率开始变得沉缓无序,眼神是涣散的,心口的压迫感很强烈,她还是难以喘息。
酒店的房间没有阳台,卫生间也是密闭的。
她急需换气。
于是她站了起来,径自往外走。
林冉在她身后问:“师姐,你要去哪?”
她好像听不见。嗡鸣声占据了整个大脑。
林冉见她要出门,急着拿起自己的制服外套,跑上前去替她披上。
一只苍白发颤的手,压下了房门手把。
拉开门的那瞬间,初语整个人就如骤然脱力般,栽倒在了门前。
她那么瘦,那么轻,整个人砸到地上,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只一声闷响。
“师姐!师姐!”这一幕吓得小姑娘顿时惊叫起来。
林冉蹲跪在地上,想要抱她起来,将手伸到初语的后背,却发现她浑身都湿透了,脊背紧绷着,无法放松。本就苍白的面孔,如同失去了最后一滴血色,她好像还有意识,整个胸前脖颈处都处于一种骇人的红。
小姑娘抱不动她,直接吓得哭出来。
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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