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大睁。
“是的。”白云似是回到过去,“有一天,我睡醒起来,见不到娘亲了,我四寻她,外公说,娘亲飞走了。我问外公,娘亲在哪儿飞走的,外公把我领到山崖上,指着远说,我娘亲就是在那儿飞走的。我也要飞,可外公不让我飞。”
屈平惊呆了。
老天,这是白云第一次吐她的家世,对另一个同样失去娘亲的囡囡。她的娘亲是崖的!可她讲得那么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个远古的故事。
“阿,那辰光你多大了?”
“应该是……”白去指向囡囡的,“到你这儿!”
“比我还小哩?”囡囡惊讶。
“是哩。”白云轻。
“可你有外公,我……”囡囡泪,“我啥也没有了。阿大没了,没了,娘亲没了,只有一个阿哥,可……我再也寻不到他了……”伤心地哭起来。
“你有阿!”白云轻轻拍她,“从今天起,你就守在阿边,阿到哪儿都会带着你。”
“阿——”囡囡搂住白云。
妹俩的对话很轻,但在这静穆的夜里,字字耳。
怀王静静地听着。
怀王的心被这对妹搅动了。
“二更了!”尹凑近怀王耳边,轻声,“该回了。”
“不回,”怀王语气决断,指向棺木,“就在这儿,为亡妇守灵!”
堂堂大楚之王,却要为一个连名字也没有的亡妇守灵!尹吧咂两嘴,咽已到边的话。
夜越来越,寒气侵。
囡囡在白云的怀抱里睡熟了。
见篝火小去,园丁老伯抱来更多的薪柴,架在篝火上。
篝火再度燃起来。
怀王、屈平、屈遥绕着篝火席地而坐,白云抱着熟睡的囡囡守在棺前。
“我王,”屈平声音很小,“想不想听听囡囡的阿大是怎么战死在淅的?”
已经打盹的怀王猛地睁,盯住他:“讲。”
屈平指向屈遥:“我王可问屈遥,他是见证者。”
怀王看向屈遥。
屈遥讲起真实的淅之战,一步接一步,从景翠如何布局,到战役如何发生,再到秦兵摆阵,景翠击鼓攻,直到败退的最后环节,末了:“除兵之外,其实一个重要的败因是士卒厌战。看到前锋溃败,大家争相撤退。多数兵士不是死于秦人,而是死于自己人。”
“他们……”怀王震惊,“为何厌战?”
“个中原因,大王在人市上已经看到了。”屈遥的目光转向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