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燕国太子姬平星夜兼程赶回蓟都之时,武灵王亦离开武阳,快马扬鞭,过中山境,匆匆赶回邯郸,一进北城门,就命肥义赶往相府,邀苏秦入宫。
肥义驰至相府,翻身下马。守卫认出是他,放他入府。
相府前院甚是闹猛,几辆车马已经套好,飞刀邹等正在装车,木实、木华等一众墨者二十余人,外加赵王特批的护卫逾百,严阵以待。
“你们这是——”肥义不及施礼,盯住飞刀邹,手指向众人及三辆辎车。
见是肥义,飞刀邹笑笑,拱手应道:“苏大人欲往郢都,正要走呢!”
“郢都?”肥义怔了,“他的病好了?”
“远未恢复,”飞刀邹苦笑一下,“可大人执意要去,谁都阻他不住!”
“幸好赶得及时!”肥义吁出一气,扯起飞刀邹,“甭套车了。快带我去见相国!”
飞刀邹带肥义走进厅堂,见苏秦衣冠整齐,正与姬雪作别。姬苏菲菲一身紧服,腰插利剑,飒爽英姿地站在一侧。
显然,菲菲也是要跟去的。
这是姬雪争取到的最后条件,让菲菲代她一路照顾苏秦。
“相国大人,肥义有礼了!”肥义拱手。
“肥大人,你不是——”苏秦怔了一下,拱手回礼,“几时回来的?”
“刚进城门。”肥义笑笑,“一入北门,我王就让在下来请相国,说有大事相商!幸亏我王急促,否则,真还得道上追你呢。”
苏秦不再废话,别过姬雪,出门坐上飞刀邹套好的车,与肥义驰往宫门。
武灵王已经换上王服,迎在殿门之外。
二人携手入内,武灵王问过病情,见苏秦气色仍虚,却要远途入楚,不无忧心道:“敢问苏子,何事急切?”
“张仪入楚了!”苏秦应道。
“张仪入楚?”武灵王略略一想,抬眼再问,“他入楚所为何事?”
“与楚和亲。”
“嘿,”武灵王笑了,“换招数了。还以为他又要辞去秦相、去夺昭阳的令尹大位呢。”看向苏秦,“相国急切过去,只是为张仪?”
“在下不去,楚地没有人能够对付了他!”
“陈轸呢?”
“不是其对手。”
“也是。”武灵王又是一笑。
“王上急召苏秦,可有要事?”
“一是数月不见,甚是想念,二是有几桩大事,雍拿不定主意,特别请教相国。”
“谢我王挂念,”苏秦拱手,“请问王上,是哪几桩大事?”
“第一桩,”武灵王弯起指头,“雍在飞狐道上遇到一个中山人,叫乐毅,年仅十七,是魏将乐羊的五世嫡孙。他前往楼烦贩马,意外撞到我有军卒在练骑射,差点儿被军卒以间细罪处死。雍得知他是乐氏后人,特赦他。看到那儿的赵卒,包括寡人皆穿胡服,行骑射,乐毅甚赞,同时建策寡人,与其偷偷摸摸地在这深山习练,莫若公开演练,举国行胡服,习骑射,因为胡服、骑射在胡地,包括中山,皆是寻常。雍耳目一新。想想也是,人家视作寻常之事,我却视作绝密,实在不智。雍决定奉行此策,却又瞻前顾后,甚想听听相国之意。”
“还有哪桩?”苏秦没有回他,再问。
“就是中山国。这块囊肿,先祖忍受多年,到赵雍这儿,不得不除了。如何除之,还请相国出个妙策。”武灵王拱手。
“还有什么?”
“燕国。”
“燕国怎么了?”苏秦急问。
“寡人由涞源出紫荆关,经由燕地,在武阳小住几日,得知一事,燕王哙欲让位相国子之,燕人沸沸扬扬,议论不少。”
尽管武灵王刻意轻描淡写,苏秦心里仍是一紧,吸口长气。
“还有吗?”苏秦缓过气来,看向武灵王。
武灵王摇头。
“回禀大王,”苏秦微微闭目,沉思有顷,抬头说道,“在臣眼里,这三桩事情,其实只是一桩。”
“是哪一桩?”武灵王急问。
“胡服骑射!”
武灵王眼珠子急转几下:“相国是说,赵雍只要行施胡服骑射,就能得到中山、制约燕国吗?”
“正是。”苏秦应道,“不瞒大王,自养病以来,秦一直在思考赵国的事。记得秦曾对大王讲过,以眼前情势,以赵国实力,大王不宜南争韩、魏,东争齐、燕,西争秦。大王只有一宜,就是注目西北,争胡地。胡地广阔,非战车步卒所能发力,唯有借其骑技,行骑射之术,方可驰聘。而行骑射,必得胡服。”从袖中摸出一奏章,“此为苏秦所奏,写于昨夜,本欲在大王凯旋时请家人代奏,不想大王提早回来了!”
“呵呵呵,”武灵王接过奏章,笑着感慨,“看来,相国这是想雍所想了。”
“秦与大王并未完全想在一起!”苏秦拱手谢过。
“哦?”武灵王盯住他,“何处有别?”
“别在标的。”苏秦侃侃应道,“苏秦胡服,标在大王强赵拓疆,取楼烦、西戎之地,从西北侧翼威慑秦人,使其芒刺在背,不敢东犯;大王胡服,标在取中山、北胡之地,东制齐、燕,南迫韩、魏,建霸王雄业。”
“哈哈哈哈,”武灵王爆出一串长笑,“是了,是了,苏子看得透彻,寡人之志是立小了。”倾身,“就寡人这个小志,苏子可有妙策?”
“大王是说胡服吗?”
“正是。”
“胡服有何难哉?”
“难在国人。万一他们不穿胡服呢?”
“大王想多了!”苏秦应道,“国人不会对抗胡服。大王之难不在庶民,不在乡野,而在大王身边,在宫廷,在贵胄!”
武灵王长吸一气,有顷,缓缓呼出:“你且说说,庶民为何不会拒穿胡服?”
“因为胡服方便劳作!”苏秦应道,“譬如说墨者,他们所衣就类似于胡服,紧凑,方便,干事利索,唯一不妥的是没有看相。但于庶民来说,是否入眼并不重要,日常劳作与养家糊口才是真章。”
“你解我一个大惑!”武灵王竖起拇指,“只要庶民不抗,身边人的事,赵雍自能搞定。这个了了,请言中山之事!”
“就眼前来说,中山之事,非赵一家之事!”苏秦看向中山方向,“昔年魏未能长期占有中山,非魏无力,是因为中山背后有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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