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叔请讲!”
翌日晨起,屈平早早来到左徒府,正式行施王命,传令属在闹市区张榜公示除三氏之外的各府尹、各公族裁撤名册。其实,整个裁撤过程极其简单,先由各家自查自报,最后由相关司尹府,来说就是左徒府,张榜公示。尽限定日期没有一家自查自报,但屈平早有准备,数日之前就使府中各尹司的吏员对照王室册籍好榜文,于这日午时,在持枪甲士的护送,敲锣打鼓,张布于闹市。
“贤侄,”屈丐直视屈平,“阿叔想对你说,到为止,见好就收吧。”
屈遥。
“阿叔,你讲!”
“贤侄呀,”屈丐语重心,“听阿叔的,适可而止吧。”
“正是。”屈平应,指向案,“刚刚开始呢。”
“发生什么了,阿叔?”
“听屈遥说,你仍在奉旨起草新宪,是吗?”
屈平伏地,叩首:“小侄对不起阿叔,对不起屈门的亲朋好友了!小侄也请阿叔转告那些亲朋好友,举三尺有神明,他们凭借祖荫,不学无术,空职饷,尸位素餐,渔乡里,不纳赋税,难就一直心安理得吗?”
屈平睛睁大,看向屈遥。
听到昭睢在陪张仪、靳尚饮宴,屈平似吃一惊,看向屈遥。
屈平、白云跟草庐,目送阿叔二人登上辎车,在灯笼的亮光辚辚远去。
“唉,”屈丐连连摇,“贤侄呀,你是真的稚呀!你是真的没看明白呀!你是真的不晓得前的郢都正在发生什么呀!”
若照
“唉,”屈丐叹一声,摇苦笑,“贤侄呀,阿叔晓得你看得远,走得正,可前一步,你走得太快了,无益于国不说,也将毁掉屈氏一门哪!不瞒你说,前番宪令刚一颁布,阿叔门前就已停满车乘,哭泣的,求的,送礼的,寻死的,啥样的人都有,哪一个都是屈门亲朋,哪一个都在数落你的不是,诅咒你是屈门的逆!”
“贤侄,你晓得自己在什么吗?”
“阿叔?”屈平怔了。
“阿叔,”屈平握拳,“小侄不是一个人!小侄有阿叔,有遥弟,有景翠,有景鲤,有昭睢,有昭,有靳尚,有南后,有大王,更重要的,小侄有千千万万个志在改变这一切不平的底层民众,他们全都支持小侄!”
屈遥轻叹一声,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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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阿叔的一连串雷霆之问,屈平惊呆了。
屈丐的步极是沉重,历经沙场的壮硕在夜暮里微微晃动。
屈遥看屈平一,亦叹一声,跟在老父后,挽住他的胳膊。
“你方才讲的那一堆人,先说靳尚,早与秦使张仪、王叔、鄂君他们结在一起了,你能指望他吗?靳尚于郑娘娘有救命大恩,靳尚移志,郑娘娘还能向着你吗?景、昭二氏的大门,这几日来被沾亲带故的挤破门,景翠大,昭脆请辞令尹,不理这事了。至于你讲的昭睢,就这当儿,正被昭鼠扯鄂君府,在与靳尚、张仪诸人饮宴取乐呢!”
“阿叔,”不知过有多久,屈平缓过神来,一脸真诚地望着屈丐,“小侄晓得您讲的是实,小侄晓得您是一个明白、通透的人。可阿叔呀,正因为您明白,您通透,您更清楚大楚的前境。站在我大楚对面的是秦人。秦人乘着商鞅之法所带来的威,拿着我大楚乌金所造的枪,占商於,夺蜀,控汉中,望黔东,扇形围猎我大楚。阿叔呀,依前之楚,秦人若来时,我何以拒之?王族、公族永远骑在民众上,不给他们任何机会,秦人打来时,却又让民众以命相搏,这可能吗?阿叔呀,俟秦人打来,他们最想的是什么呢?他们最想得到的是土地,是百姓,而最想毁灭的是王族,是公族,那时节,阿叔啊……”顿住话。
“你在与一个群对抗。几十年来,不,几百年来,他们已经结成脉络,织作网,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渗透在楚国的每一个孔里,贤侄呀,你还稚,你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唉,”屈丐叹一声,“贤侄呀,今天,在朝堂上,你应该看明白了,你只是一个人哪,你只是一支铁钉,而他们结成的是一块又大又厚的砧板,你是钉不去的!”
在这寂寥的夜里,一从她的手心涌,从她的躯散,缓缓地屈平的与心。
“贤侄呀,”屈丐一发而不可收,“你切切不可忘记,屈、景、昭三氏永远都是公族,这个族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享受这个国家的福祉,包括贤侄你。没有公族这个招牌,贤侄纵使再有能耐,能楚王的城吗?能凭几首诗赋就当上大楚的左徒吗?贤侄得了如此之大的好,可你所拟的宪令却是与整个公族作对,与整个王族作对,裁冗改制,累世不袭,锋芒所向,是剥夺他们已经得到的一切,这合适吗?是的,你的宪令有利于大王,有利于千千万万个大楚底层百姓,可大王之所以成为大王,是生来的,是累世袭来的,没有公族与王族,何来的大王?至于底层百姓,他们能懂你吗?即使他们懂你,支持你,可朝堂之上,有他们立脚的地方吗?”
白云伸一只手,握住屈平,她的,松地倚在他的上。
屈丐没有收他的,而是叹一声,缓缓站起,转过,走向舍外。
“阿叔,”屈平接,“小侄明白在什么!小侄曾对巫咸大神起过誓,即使用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撕破这张网,使楚国真正盛起来!”
“一如今日朝堂之上,除大王之外,没有一个人支持你!”屈丐指向屈遥,“包括你的遥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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