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跟咱们师父并肩而行,在咱们南苑国,有几个家伙拥有这份脸?”
少女问:“联手?”
阎实景没有任何犹豫,沉声:“争取撑过十招,师父看着咱们呢。”
两人几乎同时摆一个拳架,蓄势待发。
陈平安想了想,开始向前行走,六步走桩加上秋的峰拳架而已。
两人刚要前冲,陈平安一步踏,就像一座山峰压在两人肩,二人动弹不得,好像稍有动作就会死。再一步,两人心皆是凝滞至极,阎实景正要咬牙向前,少女则想要横移一步,避其锋芒再作打算。
陈平安轻描淡写三步之后,师兄妹二人的气势已经彻底崩溃。四步之后,两人就已经踉跄后退,汗浃背,脸惨白。陈平安停脚步,问:“明知拳不会死,为何不拳?如果有一天,真的与人分生死,明知是死,是不是一样一拳都不敢?那你们是不是只有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以及弱于你们的敌人,才会拳?”
阎实景一坐在地上,少女愤愤:“前辈你是尖宗师,一上来就以势压人,天底哪有这样的切磋,这样的传授拳法……”
陈平安还是问:“为何一拳都不?”
阎实景低。少女眶通红,竟是哭泣起来,只是竭力与那个喜欺负人的陌生人狠狠对视。
陈平安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过分了,转过,对秋歉意:“我很少跟人切磋,真正的江湖规矩也不太懂。”
秋摇摇,若有所思,轻声:“我传授弟拳法,因为害怕他们犯错,所以太过奉行‘拳莫’四字宗旨,初衷是希望他们不要与人在江湖上作意气之争,不要仗势凌人,拳没有轻重,更多是想着他们将来投沙场,最少有十年的时间报效家国,所以门弟其实一直被我压着心,现在看来,不能说错了,可终归是扼杀了他们青于蓝而胜于蓝的可能。”秋叹息一声,对陈平安笑,“是得改一改。”
不承想阎实景原本勉承受得住外人如此羞辱,却唯独受不得自己视为父亲的恩师“认错”,而且还是为了他们。在他心中,师父秋是世间真正无瑕的武宗师,还是文圣人。一怒之,他猛然起,却不是偷袭陈平安,而是怒目相视:“你再来!”
陈平安一步跨,却不是“慢悠悠”的拳架走桩了,而是一拳砸向阎实景额,如有风雷扑面。
阎实景又后退了一步,陈平安问:“你那一拳呢?”
阎实景茫然失措,失魂落魄。
陈平安叹了气,转对秋说:“有人跟我说过,练拳,看似是修力,是要那纯粹武夫,可修心真的很重要,既然练拳,就不能再谈什么人之常。就像先生你说拳莫,我想了一,很有理,但是拳莫是先生你这个境界和修为的人该的事,却只是你弟该懂的理而已,懂了这份理是一回事,当该如何是另外一回事,只有这样,将来才能对谁拳都问心无愧。”
秋笑着:“正是此理。”
他大致了解陈平安的脾气,一件事,无论大小,务必追求尽善尽,所以哪怕事先是真的忐忑不安,不知如何跟人切磋,如何教人拳法拳理,可一旦走那第一步,陈平安就拿了大街一战面对围剿时的那份认真。秋是旁观者,所以看得很清楚,可能陈平安自己都不知,那一刻的他,是何等自信!甚至,会有一“我拳时,天武夫只需仰叹一声苍天在上”的自负。
秋其实有些好奇,如此平易近人的陈平安,是如何达到拳之时的这心境的,更好奇陈平安到底是怎么练的拳。不如何,这两陈平安,秋都给予敬意。
陈平安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我胡想的一些东西,不一定适合先生你的弟。”
秋摇,正:“总有一些理放之四海而皆准,你刚才说的这番话就适合所有习武之人。”
陈平安害怕那两人从此习武之心如心镜裂,小心酝酿着措辞,虽然不太擅,还是尽量安:“练拳之人,除了能吃苦,还要心定,拳才能快而从容,一往无前,那么总有一天,无论是遇上我还是你们师父这样的天第一手,或是丁婴那样看似无敌的对手,你们都可以拳更快。”他脸认真地看着那两个人,“前无人,双拳而已!”
两人懵懵懂懂,迷迷瞪瞪,但是脸上的悲愤和心底的恐惧已经少了许多。
秋轻轻。这哪里是教拳,分明是指一条“武”了。至于这两个傻孩将来能走多远,或者能否走上这条武学登山路,既看天赋,也看机缘,他多说无益,其实说了也没用。
收了拳的陈平安再没有那气势,看着两个可怜兮兮的孩,有些忐忑了,问秋:“是不是讲得太大太虚了?”
秋打趣:“差不多可以了啊,你到底要我溜须拍到何时才肯罢休?”
陈平安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