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教来的弟武艺越,若是心不佳,就喜仗势凌人,就越能闯祸,一言不合,三两拳就打死了人,最后还不是要连累门派和武馆。
陈平安又问了一些外家拳拳理,老师傅起先藏藏掖掖,面有难,陈平安故作恍然,说自己忘了正事,掏了二十两银放在手边茶几上,说打算近期在武馆学拳,但是不保证每天都来武馆。老师傅前一亮,这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跟陈平安说起了那些最烂大街的拳理。陈平安一一记在心中,尝试着跟《撼山谱》相互佐证。听过了这些浅拳理,陈平安终于定决心,搜集这方天地的武学,从低到,不用太多,以后练拳之余可以随手翻翻,说不定有意外之喜。就像之前撼山拳的六步走桩,合秋的峰大架,就成功让陈平安一举破开四境瓶颈,而且到渠成,自然而然。尤其是那丁婴走白河寺大殿、秋第一次面走向自己的“气势”,此方天地所谓的天人合一,陈平安觉得大有玄机,说不定返回浩然天后,还有额外的裨益。而且极有可能,将来五境破六境,契机就在这其中。陈平安猜测离开灵气稀薄的藕福地后,自己会陷泥泞境地,状况有类似樊莞尔当初在白河寺大殿外,就是那负重石、拖泥带的迟滞觉,又有像是杨老当初在自己手脚上嵌四张真气符。
这是陈平安练拳以来第一次“活了”,开始尝试着自己去想得失,迎敌期间悟得秋的峰大架就是例。
一开始练习撼山拳是为了吊命,那叫一个埋苦练,就班,不敢有丝毫偏差,六步走桩和剑炉立桩练了一遍又一遍,烂熟于心,魂魄。哪怕后来在竹楼被崔姓老人授拳,还是老人教什么,我陈平安就学什么。不是说这不好,而是拳练到这一步,若是崔姓老人看在中,叫半死不活,已经殊为不易,只是还不够。想要更一步,更非吃得住苦就能成,需要机缘去开窍,外人不能说,说了反而不灵。
但是陈平安没有意识到,他练拳百万之后才开此窍,可练剑一事,他却早早学会了活学活用。齐先生在古寺那破开粉袍柳赤诚的一剑,剑灵在山画卷“鞘”的一剑,自己劈向穗山的一剑,都已经是他的剑,阿良曾说他练剑一定比练拳更有息便是此理。
教拳或者教剑之人,拳法太,剑术太,学拳学剑之人就越难由死到活,其中艰辛坎坷,郑大风就是一例明证:天资足够好,境界已经足够,堂堂九境武夫,可直到老龙城,在那生死一线,才因为旁观者陈平安的言语,悟“弟不必不如师”一理,从而破开瓶颈。
练拳要修心,陈平安两次询问秋最得意的小弟阎实景为何不敢拳,为何秋没有对阎实景太过失望?并非秋对他没有寄予厚望,而是陈平安本已经给过答案。秋可说“拳莫”四字,阎实景暂时说不得不到。一样的理,“迎敌三教祖师,撼山拳意不可退”,陈平安经过千锤百炼之后,可以说得到也得到,但是阎实景不行,他如今抓不住其中髓,所以不用人所难。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需要自己拳百万、自己行走江湖,才能真正勘破。
通过阎实景和他小师妹的对话,陈平安已经明白自己的“不同寻常”。秋弟这样的天之骄,教鸦儿和簪郎周仕,无论是修为还是心竟然都不如他。但陈平安目前仍未看清楚自己在藕福地的举世无敌,好在他已经模模糊糊受到“天人合一”的迹象,这就是踏踏实实的一步,这是纯粹武夫的一大步,浩然天许多八境、九境武夫都不会有的心境机缘。
陈平安离开武馆后,回到住,枯瘦小女孩在屋檐发呆,滂沱大雨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她见到了陈平安后,咧嘴一笑。
陈平安发现她上有些漉漉的雨,假装没有看到,拿了装有那把琵琶的包裹要去找姓蒋的书生,他的住和这里隔着三座坊市,并不算近。
等到陈平安离开院,刚刚走巷,鬼鬼祟祟的小女孩便赶闩上院门,在屋檐有模有样“练拳”,是偷学陈平安模仿丁婴和玄谷的雷法架,一手摊开朝天,一手握拳在前,缓缓而行。
两者门槛都极,一个是这个天的第一人,一个涉及了练气士的雷法,陈平安暂时都只有劣架而无几分真意,更别提一个连拳都没有学过的小女孩。她学了这“拳法”之后,便觉得有些无趣,改为其他架势,都是当时她在大街上偷师而来的,有秋的某一次拳、陆舫劈开街的一剑、陈平安的六步走桩。小女孩歪歪扭扭,不得其门而,更别说学得了。
胡折腾了半天,小女孩呼喝声中,来了一个气势汹汹的回旋踢,结果把自己给摔得不轻,起后就觉得饿了,一瘸一拐去灶房偷吃东西。她觉得自己已经学得了一明武艺,打算等曹晴朗回来后先拿他练练手,当然前提是陈平安不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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