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抬看了尚未合拢的天幕,收回视线,化虹去往桐叶洲和宝瓶洲之间的广袤海域。
海没多久,左右就停影。
老秀才问:“为何不飞升离去?”
左右默不作声,两人相隔不过四五步。
老秀才伸手指向那杜懋行飞升扯开的天幕隙,大怒:“为何不借机离开这座天?难你真想要勘验了那句混账话,真要‘左右是个死’?”
左右低。
只是这次老秀才没有起来给他一掌,颓然:“去吧,知你一直想去倒悬山,去剑气城。去吧去吧,天要雨娘要嫁人,弟要伤先生的心,都是拦不住的。”
左右作揖:“弟左右,拜别先生!”
老秀才挥挥手,说不话来。
左右转过后,似有不舍,没有化虹而去,只是一步步走去,左右说:“先生收取的小师弟,不错的。”
老秀才没好气:“。”
老秀才也转过,先生与弟,两人就这样背对着背,一人站在原地,一人就此远游。
老秀才突然挠挠,似乎想起很多往事。那会儿自己还是个穷秀才,名声不显,所以收取的大弟崔瀺,是个有钱人家的孩。穷秀才两袖清风,故而中羞涩嘛。之后收的第二个弟和第三个弟,就没那么有钱了。那会儿三个弟,其实得好,他这个先生当得也最是舒心。后来呢,一个个都大了。
老秀才背对着那个其实一辈也没怎么潇洒过的弟,突然欣笑:“以后到了剑气城,一定要潇洒啊。”略微停顿,老人轻声:“左右啊,其实你剑练得好,书读得更好。”
剑修大步离去,只在这他极其不喜的纷杂人间,留了最后一句话:“是先生教得好。”
大年三十写联换联,灰尘药铺先前买了不少联底的红纸,店铺大门那边一副,铺后边正屋偏屋三间,总计四副联。
陈平安、裴钱、郑大风和卢白象,各写一副,都是从一本购置于市井的联小折本上照搬容,没太多讲究。
陈平安写得端正,卢白象写得飘逸,郑大风写得竟然也十分不俗。裴钱自告奋勇说要写一副,结果写得很用心,却遭人嫌弃,朱敛一直在那儿摇,就连魏羡都来了句:“写得好,可惜就怕货比货。”裴钱也心虚,不承想陈平安说,就这样吧,讨个喜庆而已,不用太计较字的好坏。裴钱、魏羡和隋右边三人,负责搬凳、架梯、拿米浆,张贴联。裴钱自认联没写好,就一定要贴正联,陈平安和郑大风在一边指手画脚,站着说话不腰疼,这让一心想要将功赎罪的枯瘦小丫忙得满大汗。最后是隋右边要陈平安和郑大风两个人闭嘴,裴钱这才大功告成。
“”字,都是陈平安写的。“福”字,则是郑大风写的。
朱敛一直在厨房年夜饭,忙活了将近一午。陈平安和裴钱帮着洗菜择菜切菜,打杂帮忙。隋右边来灶房门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最后朱敛端上了一大桌荤素搭的丰盛年夜饭,香味俱全,菜是寓意年年有余的一条红烧大鱼,主菜是一砂锅炖猪蹄髈,陈平安和裴钱用筷帮着拆开。
郑大风坐在主位上,坐北朝南,卢白象和魏羡坐在郑大风左手边,隋右边和裴钱坐在右边。裴钱偷着乐呵,说右边坐右边,结果被隋右边拧着耳朵,立即求饶。
陈平安和朱敛坐在靠近大门那边的凳上。
赵姓神死活不乐意来占个位置,大家只好作罢。
桌上的酒是范家桂岛产的桂酿,香气扑鼻,回味无穷。
陈平安见裴钱馋,又忙活了大半天没歇着,想着反正桂酿不上也不辛辣,就给她倒了一小杯,两三的样,只是提醒她以后也就过年这天能够喝杯酒,如果平时胆敢偷喝,就别怪他收拾她。裴钱一通小啄米,那张微微多了些的黝黑脸庞上,洋溢着她这个岁数的孩该有的天真和幸福。
陈平安持要郑大风第一个拿起筷夹菜,其他人才能动筷端碗喝酒,还要郑大风举杯说客话,两三句意思意思就行。
本来脸极厚的郑大风此时竟是给臊得不行,扭扭了半天,才说了些大伙儿吃好喝好、新嘉庆万事如意的言语。裴钱抿了一小桂酿,睛发亮,天底竟然还有这么甘甜好喝的玩意?看来大也是有些好的,等再大些,她应该想喝酒就可以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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