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相信你崔东山,是相信再给了你一次机会的先生。”
崔东山沉默不语。
女鬼石柔听得如坠云雾,完全不知这对师生在打什么机锋。
崔东山伸双指拈起那张黄纸符箓,与此同时,女鬼石柔就已经被扯符箓,一起被收崔东山的雪白大袖当中。要知这张符箓已是陈平安的炼化之。
心激的枯骨女鬼飘在冥冥虚空当中,对那位眉心有痣的神仙少年,不由得更加敬畏。而对名义上甚至签订了生死契约的真正主人陈平安,她其实畏惧不多,敬意更是谈不上。
至于为何如此,因为世事如此。
崔东山收起符纸后,问:“先生能否再多逗留几天?最多三天,就应该有结果了。无论好坏,到时候都可以继续赶路。”
陈平安:“可以。”
崔东山有些羞赧和愧疚,向陈平安伸一只手掌。
陈平安从方寸当中,取那几袋大骊王朝作为赔罪礼的金铜钱。
当真是还没焐就没了,女鬼一旦成功仙人遗蜕,接去会是个须要用金铜钱去填的可怕无底。
然后陈平安又将咫尺中的杜懋神外取,任由崔东山收他的咫尺当中。
崔东山走到房门那边,停脚步,转笑:“先生,虽说是事先说好了的,可是学生这么收拾那几人,先生不生气?”
陈平安摇:“不涉及大是大非,你只放手去。”
崔东山又问:“那么裴钱呢?”
陈平安叹了气,:“我只能告诉自己,早错早知,总好过以后她铸大错,再忙着亡羊补牢吧。”
崔东山言又止,最后也学着陈平安叹了气,:“先生最近不妨多看些法家圣贤的书籍,毕竟以儒家礼仪规矩和德准绳来衡量山上山的所作所为,太过烦琐且吃力了。比如法家推崇的‘君臣上贵贱皆从法’‘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都算是治世的良药,亦可省掉许多不必要的糟心事。先生就算不愿奉行法家,拿来打发时间,佐证儒家补、法家药补之说,应该也不是坏事。”
陈平安笑:“好的,趁着这几天留在县城,我去找几本法家著作看看。”
崔东山作揖:“先生从善如,学生自愧不如,受教了。”
陈平安无奈:“你怎么不跟魏羡他们比拼功夫,他们四个肯定心服服。”
崔东山在关门的时候,笑容灿烂,问:“先生,以后闲暇时分,不如我教你棋吧?”
陈平安愣了一,答:“以后再说吧。”
崔东山笑着离去,屋那个金光转的圆圈,随之消散。
崔东山回到自己屋,闭而坐,最后他郑重其事地拿一幅画卷,竟是与金铜钱一般材质的卷轴。
崔东山打开画卷,一幅幅画面连绵不绝,如潺潺而的光河,是人世间最真实的人和。
画卷上的人,正是陈平安。
从光河中“截”的画面上,现的多是陈平安和宋集薪这对泥瓶巷邻居——一个涉及国师崔瀺的自大,一个涉及大骊国势走向。
这以光作为“宣纸”的神奇画卷,被山上仙家誉为走图,极其珍贵。唯有飞升境大修士,或是通某些远古秘传的仙人境修士,才有制作此的神通。
底蕴厚、不缺财力的“宗”字仙家,为了暗中庇护那些山门祖师爷的转世之人,多珍藏有此。走图,可不是什么怡小件,耗资大,涉及大修行。被关注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哭一笑、一坎一劫难,所带来的心境起伏、心湖涟漪,都会被完完整整记录在画卷之上。
这幅画卷,就连大骊皇帝和崔瀺那个早先的盟友——宋集薪的生母,都不曾见过。
看着画面上的陈平安和同龄人宋集薪,一从孩童变成少年,崔东山陷沉思。思量之事,却已经不在画卷上的两人。
在齐静死消之后,崔东山发现骊珠天的光,给人以大神通削薄了一层,极其隐蔽,别说是小镇上的凡夫俗和地仙修士,恐怕连仙人境练气士都察觉不到。
这意味着,某人手上已经拥有一幅时间线更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