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棋盘上(2/10)

裴钱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双手使劲捂住耳朵。

裴钱的记之好，可谓类萃，陈平安和画卷四人早就心里有数。她这与生俱来的天赋，无论是陈平安，还是棋力卓绝、复盘熟稔的卢白象，都自愧不如。

陈平安要闩门，跟崔东山一起走到屋门，一个在门槛外，一个在门槛，陈平安问：“你如果背着我，暗中掺和青鸾国这场佛之辩，最好事先跟我讲清楚，大不了我绕过京城，在最东边的仙家渡等你，省得到时候你我反目，你崔东山再一次欺师灭祖的勾当。”

崔东山的声音渐渐远去，：“今晚就算啦，学棋这事，得挑时辰，看心。”

用完了两盒棋后，裴

崔东山笑呵呵：“咱俩棋，你我作为先生的弟门生，当然不能伤了半和气，谁输谁赢钱！”

裴钱过五连珠棋，是卢白象教她的小把戏，规矩简单，她经常拉着魏羡，借用卢白象的棋墩棋，两人有来有回，在棋盘上杀得昏天暗地。比起卢白象和隋右边对弈时的沉闷无趣，裴钱和魏羡就得很闹了，落时噼里啪啦一个比一个响，气势十足，恨不得在棋盘上砸个窟窿来，看得卢白象心疼不已。

吃过了早，崔东山心大好，对裴钱笑：“会不会五连珠棋？咱们小赌怡，一把就赌一枚铜钱，如何？”

小小客栈外面，有两个凡胎看不见的金神人，一左一右，一文一武，板着脸好似两尊门神，守护着客栈。

路过隔裴钱屋的时候，崔东山稍稍停留，一边原地转圈一边善意提醒：“裴钱啊，你我有同门之谊，那我就告诉你一些个窍门，只要不打开窗，就肯定见不着吐倒挂的吊死鬼；只要不把脑袋钻被窝，也就看不到趴在床、穿鲜红嫁衣、嫁给葬岗鬼王的绣娘女鬼；只要大半夜不渴了起床喝，就肯定瞧不见溺死中后一肚草的脸惨白的鬼……哦，对了，有些枉死的发少女，喜好蜷缩盘踞在小女孩脚边，不用怕，横看竖看怎么看，都只是一大团发而已……”

裴钱胡落，先后两枚棋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远。崔东山得同样没有章法，有些时候跟在裴钱棋的后，有些时候则东南西北各一枚，玩起了一些围棋的浅门定式，看上去是裴钱输面更大。只是当棋盘空地越来越狭窄的时候，裴钱就既惊讶又心疼地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五连珠，而等到棋盘满是犬牙错的黑白棋后，无论她如何落，都是五连珠的壮烈局面——裴钱竟然赢了。

到了画卷四人屋那边，形旋转不停的崔东山，在卢白象门外声笑：“听我家先生说你棋艺超，明天我跟你学学如何棋。”

崔东山斜看着棋局，惋惜：“棋输一着，棋输一着，看来我赌运比你略好些。不然咱们再？如果嫌弃一只棋盘无法让你棋力尽显，咱们可以再加一二三只棋盘，但是每加一只棋盘，赌注就得加一枚铜钱。我呢，只要赢了棋，就立掏腰包，而你裴钱可以随便加棋盘，直到赢钱为止，还算公吧？”

就这样憋屈窝地输掉了一文钱，裴钱悔青了，恨不得把棋盘吃肚，只是瞥了对面跷着二郎嗑瓜的崔东山，她没敢耍赖。

客栈简陋，一日三餐都需要榻的客人自己门解决。从掌柜到伙计，都是气大的，陈平安一行住之时，就看到客栈一人等跟一伙行脚商贾骂骂咧咧，互相嫌弃。不过陈平安这边有崔东山、卢白象和隋右边三人镇场，客栈看人菜碟，相对要络许多，主动推荐了几样当地。

正在屋挑灯打棋谱的卢白象，笑：“若是崔先生愿意，不如手谈一局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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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东山指了指地面，：“怕什么，棋盘多了，咱们在地上棋，到屋外廊都可以，对吧？反正棋盘越多，你赢钱越多。我知你记好，我也凑合，咱们让卢白象或是隋右边，去跟客栈借两块木炭，到时候我用炭笔画棋盘，咱们就不用棋了，如果谁记错了，也算输。”

在陈平安独自在县城晃的时候，崔东山与画卷四人聚在一起，吃着裴钱带回的早。崔东山一脸激，说：“这是先生在帮着学生查漏补缺，用心良苦，这般为学生着想的先生，上哪儿找去。”裴钱不敢嘴，只敢腹诽，什么查漏补缺，明摆着是对你事不放心好不好。

自己不晓得养生之，难还要耽误我家先生休息？”

跟魏羡这个臭棋篓对弈，裴钱赢多输少，一占上风就喜得意忘形，一落风就要悔棋，所幸魏羡不太计较胜负和棋品。

于是在裴钱屋，卢白象拿来了棋，崔东山跟裴钱这对暂时没有分清楚辈分的同门，起了有糟蹋棋盘嫌疑的五连珠棋。

裴钱第一个起跑开，画卷四人神各异，都没有说话，先后离去，崔东山最后起，作揖拜别先生。

崔东山一脸上沾黄泥的委屈表，问：“先生怀磊落，如光风霁月，当年师生二人游历大隋，学生时时刻刻如沐风，现在怎的也会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了？”又扼腕痛惜：“知了，必然是那四名扈从不上，先生与他们久相，难免沾了市井气，不打，明儿学生就——”

裴钱犹豫：“可是桌面搁不两只棋盘啊。”

裴钱转，环顾四周众人。魏羡大概是觉得这求输的法，太脑，直接走了。朱敛更是翻着白离开了屋。倒是两个曾是藕福地国手的棋手捧场，卢白象果真去借了木炭返回，隋右边神漠然地站在一旁，耐着陪着蹲在地上那师同门的一大一小瞎闹。

陈平安关上门，没好气：“。”

一袭白衣飘飘若尘神仙的崔东山，在廊里面一圈圈旋转远去，应该算是横着。

陈平安带着补完回笼觉的裴钱一起门，吃过早饭，还带了一份。他没有返回屋，在客栈门，代裴钱将吃捎给崔东山他们，让她告知他们要在县城再逗留两天，他要一个人走走逛逛。裴钱自然乐得歇脚休息两天，不用赶路，就意味着不用行枯燥乏味的六步走桩，得很。

这会儿听崔东山说要赌棋，裴钱使劲摇，她又不傻，哪怕听崔东山说要跟卢白象学棋，可五连珠棋这没有门槛可言的旁门小，裴钱还真没有信心能赢钱，毕竟像老魏这榆木疙瘩，世间少有。

画卷四人心有灵犀地在一旁观棋。

裴钱睛一亮，输一盘棋还能赢一文钱，天底竟有这等事？

拂晓时分，陈平安刚练完了天地桩，睡惺忪的裴钱就在外面敲门。打开门，陈平安见到一个神萎靡的黑炭丫，看来昨晚崔东山那番“好心提醒”，把裴钱吓得不轻。陈平安便让她在自己屋补个觉，裴钱如获大赦，倒就睡。帮裴钱掖好被，陈平安坐在桌旁翻看青虎地仙陆雍赠送的那本炼丹书，虽是阐述炼丹一途，可毕竟是元婴境修士的独门秘籍，对于大多有妙心得，陈平安每次静心来研读，皆有收获，当得起“开卷有益”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