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君子救与不救(6/10)

运，还要害人命，用心之险恶，手段之歹毒，简直就是死上一次都不够。

陈平安去门那边，先让裴钱走闺阁，再要朱敛立即去跟狮园讨要朝廷官家金锭，研磨成粉，制作更多更好的金漆。

他要画符厌胜！

为狮园一带土地公的老妪，没有跟着去往绣楼，理由是闺阁有了陈仙师坐镇，柳清青肯定暂时无忧，她需要庇护包括柳老侍郎在的众多柳氏族人。

在柳氏祠堂，上没了五条狐妖绳索的老妪，神完气足。

事实上，柳氏历代家主，都认识这位年岁比狮园还大的柳树娘娘，每年祭奠先祖的丰盛香火供奉当中，都有一大份给这位庇护柳氏的神灵。

此时祖宗祠堂，人满为患，许多原本没有资格走其中的仆役，柳老侍郎也让家老赵把他们一并带来。此事若是传去，柳老侍郎少不得被上一“有辱斯文，亵渎祖先”的帽。

柳老侍郎和二十余个柳氏族人，此刻都在祠堂僻静相聚，许多人还是生平第一次亲见到这位柳树娘娘。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在这座狮园居住多年的外姓人，站在最边缘的地方，没有对柳氏家事指手画脚。

狮园有家塾，在三十年前一位德望重的士林大儒辞任后，又聘请了一个寂寂无名的教书先生。

这也是一桩奇事，当时庙堂和文林，都好奇到底哪位硕儒，能被柳老侍郎看得起，担任为柳氏弟传授业的师。

只是后来柳老侍郎的，科举顺遂却不瞩目，虽是士，名次却很靠后，笔的制艺文章，以及诗词歌赋，都算不得彩，比起妙笔生的柳老侍郎，可谓虎父犬，所以众人对于那个新先生份的猜测，就都没了兴致。倾心教来的弟如此一般，当先生的，能好到哪里去？

至于柳清山，年幼时就如父亲柳敬亭一般，是名动四方的神童，文采飞扬，可这是自家本事，与先生学问关系不大。

这会儿柳敬亭与柳树娘娘起了争执。

柳树娘娘的看法，是无论如何，都要努力争取，甚至可以不惜脸面地要求那陈姓年轻人手杀妖，铲草除，不留后患，万万不可由着他只救人不杀妖。

柳敬亭便说了女冠手，灭去狐妖幻象的事。

柳树娘娘报以冷笑：“一个外乡姑，狮园若是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她上，场好不到哪里去。”

大女儿柳清雅便弱弱地说了句：“可是那陈仙师也是外乡人啊。”

柳树娘娘斜看了一这个发见识短的女，吓得后者赶闭嘴。

老妪斩钉截铁：“那陈姓年轻人，好歹是个读书人！”

柳敬亭经过一番权衡后，仍是不愿以各违心的龌龊手段，将那陈姓年轻人与狮园绑在一起。

柳树娘娘便毫不留面地指着这位老侍郎的鼻大骂，：“柳氏七代，辛苦经营，才有这份光景，如果香火断绝在你手上，你柳敬亭死后，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狮园祠堂那些牌位上的名字吗？为保唐氏正统死谏，杖毙而死；为救骨鲠忠臣，落了个徙三千里而死；为官造福一方，殚竭虑、心血耗尽而死，需要我给你报上他们的名字吗？”

柳敬亭满脸愁苦。

老妪继续骂：“你要是脸不厚，端着狗老侍郎的架，那你们柳氏就绝对迈不过去这个坎。你柳敬亭死则死矣，还要害得狮园改姓，女散，藏书楼那么多孤本善本，到了柳清山这一辈人的暮年，最后能够留几本？”

柳敬亭无言以对，其他人就更不敢说话了。

沉默许久，氛围凝重。

这时，一瘸一拐的柳清山向前走数步，对老妪说：“柳树娘娘，你似乎说错了一。”

老妪眯起，不屑：“哦？小娃儿何以教我？”

柳清山沉声：“我柳氏能够传承至今，香火不绝，正是先祖立之正，留祖训家规，孙恪守之严，才有今天狮园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若是今日违心行违礼事，就算侥幸保住了这座狮园，可我柳氏家风，从今日起，就已不正。”

老妪大笑不已，讥讽：“小娃儿别以为读过几本书，就有本事与老朽聊这些有的没的。人都死光了，百年之后，除了那本《狮园文集》，谁还惦念你们落难的柳氏？”不给书生柳清山说话的机会，老妪继续笑：“你一个无望功名的瘸，也有脸说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哈哈，你柳清山如今站得稳吗？”

柳清山当初为了救妹妹，与观老神仙一起偷偷离开狮园，去寻觅真正的正仙师，却在半路惨遭祸事。伤是之痛，而就此仕途断绝，所有抱负都付诸东，这才是柳清山这个读书人最大的苦痛。为此，婢女赵芽都没敢跟小提起这桩惨事，不然从小就与二哥柳清山最亲近的柳清青，一定会愧疚难当。事实上柳清山在被人抬回狮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父亲柳敬亭对妹妹隐瞒此事。

这会儿被柳树娘娘这位庇护狮园两百多年的土地公当场揭开心的伤疤，饶是柳清山这个伤之后在所有外人面前不曾有半失态的读书人，此刻也脸铁青，双拳握。

老妪继续在年轻书生伤上撒盐：“瘸之前，我还敬你三分；瘸了，你柳清山这辈，就注定是个躲在狮园混吃等死的废。我劝你还是趁早摘书斋那副对联吧，不怕让人笑话？”

柳敬亭黑着脸，沉声：“柳树娘娘，请你老人家适可而止！”

老妪冷哼一声。

柳敬亭拍了拍二的肩膀。柳清山泪蒙眬，对生平最敬重的父亲了，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低去，满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