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来者不善(8/10)

就闭关悟剑，一天两夜，不曾离开屋。

如今隋右边去了桐叶洲，要去那座莫名其妙就成了一洲仙家领袖的玉圭宗，转为一名剑修。

魏羡跟着崔东山跑了。卢白象要独自一人游历山河。就只剩他朱敛选择跟在了陈平安边。

陈平安在狮园那边两次手，一次针对作祟妖，一次对付李宝箴，朱敛其实并未觉得太过彩。反而是陈平安与李宝瓶的一番谈话，让朱敛反复咀嚼，由衷佩服。

李宝箴、李宝瓶、李希圣、福禄街李氏，四者之间，以血缘关系牵连，而陈平安虽然被李宝瓶称呼为小师叔，可到底是一个外人。

陈平安要如何置李宝箴，极其复杂，要想奢望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伤李宝瓶的心，更难，几乎是一个什么都“无错”，却也“不对”的死局。

若是陈平安隐瞒此事，或是简单说明狮园与李宝箴相逢的况，李宝瓶当肯定不会有问题，与陈平安相依旧如初。可一旦哪天陈平安打杀了自寻死路的李宝箴，即便陈平安完完全全占着理，李宝瓶也懂理，可这与小姑娘心伤不伤心，关系不大。这就是症结。于是就有了那番对话。

朱敛缓缓而行，自言自语：“这才是人心上的剑术，切割极准。”

何谓切割？陈平安先放过李宝箴一次，是守约，完成了对李希圣的承诺，本质上类似守法。又以李宝箴上家族祖传之，与李宝瓶和整个福禄街李氏了一场“典当”，是理，是人之常。这就将李宝箴从整个福禄街李氏家族单独切割来，如同崔东山一手飞剑，画地为牢的雷池秘术，将李宝箴单独拘束在其中。

李宝箴是李宝箴，李宝瓶和李希圣背后的李氏家族，是将李宝箴摘后的李氏家族。

陈平安了一场圈画和界定，以及在悄无声息之间，给李宝瓶指了一条心路轨迹，提供了一“谁都无错，到时候生死谁都可以自负”的豁达可能。以后回再看，就算陈平安和李宝箴分生死，李宝瓶就算依旧伤心，也绝不会从一个极端转另外一个极端。这就是那位荀姓老人所谓的剑术。

陈平安的剑，恰好无比契合此，是一场人心上的微妙河。所以那一天，陈平安同样在药铺后院观棋，同样听到了荀姓老人字字千金的金玉良言，但是朱敛敢断言，隋右边哪怕闭关悟剑一天两夜，学剑的天资再好，都未必比得上陈平安的得其真意。人人脚大有远近之分，却也有低之别啊。

还记得李宝瓶教给裴钱的两句话：

背竹箱，穿草鞋，百万拳，翩翩少年最从容。背仙剑，穿白袍，千万里，人间最好小师叔。

朱敛喃喃自语：“小宝瓶你的小师叔，虽然如今还不是剑修，可那剑仙心，应该已经有了形吧？”

朱敛突然停脚步，看向通往小院的小路尽，眯望去。那边现了一位雪白麋鹿相伴的年迈儒士。

酒楼外依旧喧闹。

大隋王朝素来富饶，老百姓愿意钱，也敢于钱，毕竟坐龙椅的弋氏，在这数百年间，打造了一个无比安稳的太平盛世。

二楼窗那边，茅小冬望向窗外，对后的陈平安提醒：“记得护住自己，不用担心我。”

九境金丹境剑修，龙门境兵家修士，龙门境阵师，远游境武夫，金境武夫。五名刺客，不份，无论立场，总之都齐聚在了一起，就隐匿在这栋酒楼方圆千丈之。

这阵仗，别说是追剿围杀一名剑修之外的元婴境地仙，恐怕玉璞境修士，都可杀。

陈平安想起彩衣国城隍阁那场降妖除，那个手腕脚踝系有铃铛的少女，当时两人萍相逢，为郡守之女的她，虽然修为不，但是每次手帮忙，都恰到好，让陈平安对她观很好。

之后游历两洲外加一座倒悬山，从来都是他陈平安独自与者捉对厮杀，即便有画卷四人相伴后，一锤定音之人，仍是他陈平安。这次在大隋京城，变成了他陈平安只需要站在茅小冬后，这局面，让陈平安有些陌生。不过心底，还是有些遗憾，毕竟不是在“有位老天爷以天压人”的藕福地，重返浩然天，他陈平安如今修为仍是太低。

茅小冬笑：“等你到了我这把岁数，要还是个没息的元婴境修士，看我不替先生骂死你。”

陈平安无奈，拍了拍腰间的养剑葫，以心声告诉飞剑初一和十五，随时准备应对刺客的现。

法袍金醴的那两只大袖，右手指尖拈有一张以防偷袭的缩地方寸符，左手则是那张用以抵御敌的日夜游神真符。

茅小冬放心不少。小师弟那么远的江湖路，没白走。

茅小冬突然在陈平安心湖上响起嗓音，问：“之前有没有过走在光河之畔的经历？比起先前在文庙受浩然正气的镇压，更加难受。”

陈平安则以聚音成线的武夫路数回答：“走过两次，第一次尚未习武，在骊珠天小镇走过。第二次在藕福地，被观观的老观主拉着，大概看过至少两百余年的光，而且经常顺序颠倒，来回错，所以我那会儿虽然已经是五境武夫，仍是觉得异常难熬，跟当初在落魄山给人喂拳比，滋味半不差。”

茅小冬笑问：“之前在书斋你我闲聊游历经过，怎么不早说，这么值得炫耀的壮举，不拿来与人说说，等于苦白吃了。就算是我这么个元婴境修士，在成为山崖书院的坐镇之人前，都不曾领略过光河的风光，那可是玉璞境修士才能接到的画卷。”

陈平安灵光乍现，一语破天机：“茅山真有搬山神通，暂时将此作为一座书院小天地？！”

茅小冬：“对喽，这几年借着庇护小宝瓶，在大隋京城四行走，瞒天过海，就是成了这件秘事。肩上挑着一座书院的文脉香火，防人之心不可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