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鳅。
顾璨突然红了睛,低:“那到底要我怎么,杀了她,还是放了她,你才不生气,不发火,不再这么不理我。陈平安,你告诉我,我去。”
小泥鳅与顾璨心意牵连,所有的悲喜怒,都会跟着一起,她便也落泪了。
陈平安也停脚步,在青峡岛所有充满好奇的修士中,这是一个神萎靡的中年男人,面容显不来,可是神是一个人的心扉显,那疲态,无法掩饰。
顾璨与小泥鳅心意相通,无需顾璨说话,小泥鳅就将那名金丹境地仙如同拎崽儿似的,抓去了一间船舱密室关押起来。
陈平安问:“我喊你娘亲什么?”
船的时候,陈平安拿一枚玉牌,递给那条小泥鳅,沉声:“拿给刘志茂,就说让他先收着,等我离开青峡岛的时候还给我。再告诉他一句话,我在青峡岛的时候,不要让我看到他一。”
陈平安转过:“随你。我去青峡岛见过了婶婶,可能说完话就走。”
顾璨耷拉着脑袋:“猜来了。”
顾璨突然趴在桌上:“小泥鳅,天底除了娘亲,就只有陈平安,真真正正愿意把自己所有最好的东西送给我了。不当窑工的时候,当了窑工之后,陈平安都是这样的,只要手有了丁儿钱,他自己不舍得买的,只要我馋嘴了,他都会眉不皱一,还骗我他挣着了大钱,我是后来听刘羡说漏了嘴,才知的。小泥鳅,你说,陈平安为什么生气呢?”
顾璨抬起,盯着小泥鳅,笑了起来,得意扬扬:“小泥鳅,别怕,陈平安这是跟我怄气呢,小时候总这样,惹了他不兴后,不我怎么跟在他后说好话,他都不搭理我,跟今天一模一样。可每次真见我或是娘亲被街坊邻居还有小镇坏欺负了,还是会帮着我们的,之后,我再哭一哭闹一闹,陈平安保准就不生气了。唉,就是可惜如今我没那两条鼻涕了,那可是我最大的法宝。晓得不?每次陈平安帮过我和娘亲,只要一见到我鼻涕,他就会绷不住脸,就会笑起来的,每次在那之后,他可就不会再生我气喽。”
顾璨一停脚步。
小泥鳅站在一旁,同样有些憋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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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草鞋少年和小鼻涕虫孩,两人在泥瓶巷的离别,太着急,除了顾璨那一大兜槐叶的事,除了要小心刘志茂,还有那么大的孩照顾好自己的娘亲外,陈平安好多话没来得及说。
陈平安抬起,望向青峡岛的山:“在那个小鼻涕虫离开家乡后,我很快也离开了,开始行走江湖,有这样那样的磕磕碰碰,所以我就很怕一件事,害怕小鼻涕虫变成你,变成当年我们最不喜的那人。一个大老爷们,喜欺负家中没有男人的妇人,力气大一些的,就欺负那个妇人的儿,喝了酒,见着了路过的孩,就一脚踹过去,踹得孩满地打。所以我每次一想到顾璨,第一件事,就是担心小鼻涕虫在陌生的地方过得好不好;第二件事,就是担心过得好了后,那个最记仇的小鼻涕虫,会不会慢慢变成气力大了、本事了,那么心不好就可以踹一脚孩、不孩生死的那人。那个孩会不会疼死,会不会被陈平安救
顾璨咬牙切齿,眶,双拳握。
顾璨着泪:“我知,这次陈平安不一样了,以前是别人欺负我和娘亲,所以他一看到,就会心疼我,所以我再不懂事,他再生气,都不会不认我这个弟弟,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和娘亲已经过得很好了,他会觉得,就算没有他,我们也可以过得很好,所以他就会一直生气去,会这辈都不再理睬我了。可是我想跟他说啊,不是这样的,没有了陈平安,我会很伤心的,我会伤心一辈的;如果陈平安不我了,我不拦着他,我就只告诉他,如果你敢不我了,我就更大的坏,我要更多的坏事,要得你陈平安走到宝瓶洲任何一个地方,走到桐叶洲、中土神洲,都听得到顾璨的名字!”
陈平安对顾璨说:“麻烦跟婶婶说一声,我想再吃一顿家常饭,桌上有碗饭就成。”
顾璨嗯了一声:“你讲,我听着。”
因为这条小泥鳅,与李二那尾被装在龙王篓里边的金鲤鱼,还有宋集薪院里那条四脚蛇,都很不一样。能够成功捕获小泥鳅,这桩天大的机缘,就是陈平安本的机缘!是陈平安在骊珠天,唯一一次靠自己抓住并且有机会牢牢抓在手心的机缘!但是陈平安凭借本心,赠送给当时同样是发乎本心、灵犀所致、觍着脸跟陈平安讨要泥鳅的顾璨,就等于是自己送去了机缘,让它转为了顾璨自的大机缘。可对于小泥鳅而言,这不妨碍陈平安依旧是她的半个主人!
小泥鳅摇摇。
楼船终于到达青峡岛。
虽说陈平安如今肯定无法驾驭已是元婴境的小泥鳅,但要说小泥鳅敢对陈平安手,除非是如今的主人顾璨死命令,她才敢。
小泥鳅充满了畏惧,忍住剧痛,死死攥那枚篆刻有“吾善养浩然气”的古怪玉牌,寻截江真君去了。
只有顾璨和她自己才知,为何当时在街上她会退一步。
陈平安始终站在船。
顾璨闷闷:“也是婶婶。”
陈平安不再说话。
她是真怕。那是一涉及她大本的敬畏和忌惮。恐怕连陈平安自己,整座骊珠天,以及如今顾璨的师父截江真君刘志茂,都不知缘由。
顾璨使劲,只要陈平安愿意坐吃饭就成,便让青峡岛一个老修士家赶去府上通知娘亲,不用大鱼大,就准备一桌普普通通的家常饭!
顾璨其间去了趟楼船层,心烦意,摔了桌上所有杯,几个开襟小娘战战兢兢,不知为何一天到晚都笑眯眯的小主人,今天如此暴躁。
陈平安喃喃:“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的,一家人就要团团圆圆的。”
顾璨转过,靠着桌面,双手笼袖:“那你说,陈平安这次生气要多久?唉,我现在都不敢跟他讲这些开襟小娘的事,咋办?”
陈平安突然说:“我这些天一直就在池城,问你和青峡岛的事,问了很多人,听了很多事。”
顾璨以为陈平安是想要到了府上,就能吃上饭,他不得多逛一会儿,就故意脚步放慢了些。
陈平安缓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顾璨带路,陈平安走在一旁,走得极慢。
顾璨伸双手,捂住脸庞。这是顾璨到了书简湖后,第二次如此弱的一面,第一次,是在青峡岛与娘亲过中秋节,一样是说到了陈平安。
渡这边早有人候着,一个个卑躬屈膝,对顾璨谄媚无比。
小泥鳅接到手里的时候,如同稚抓住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火炭,蓦然一声尖叫响彻云霄,差就要变数百丈的蛟龙真,恨不得一爪拍得青峡岛渡粉碎。就在她想要一丢掉的时候,陈平安面无表,说:“拿好!”
陈平安又说:“有些话,我怕到了饭桌上,会说不,就不敢说了,所以见到婶婶之前,可能我会多说一些你不听的话。我希望不你不听,不你心里觉得是不是狗不通的歪理话,你先听我讲完,行不行?我说完之后,你再说你的心里话,我也希望不要像那个刺客一样,不用担心我喜不喜听,我只想听你的心里话,你是怎么想的,就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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