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
最后刘老成钓起三尾掌大小的冬鲫,陈平安收获两尾,差不多同时收竿。双方此后又是各显神通,砧板,火炉,陶罐,木柴,油盐酱醋糖,等等,皆有。
一人在船一人在船尾,各自煮鱼。
气腾腾,两人盘而坐,一手持筷,一手持酒壶。
两人相视一笑,开始一边吃一边闲聊。
钩心斗角,杀机四伏,暂且都付谈笑中。
谈笑之后,才刚刚收拾好火炉、陶罐,陈平安就一拍养剑葫,飞剑十五飞掠而。陈平安当着刘老成的面,说:“先去青峡岛告知刘志茂,就说柳岛刘老成跟我在一起,要他开启护山阵法,我会独自登岸。”
刘老成问:“只是发号施令,不再编个借?不然刘志茂岂不是要疑神疑鬼?”
陈平安回答:“说多了,他反而不敢开启阵法。”
刘老成:“单刀直,要么吓唬住对手,要么就撕破脸,就不能给他们任何回旋余地,适合刘志茂这人。”
陈平安睛一亮。
刘老成笑:“怎么,我随一说,你就有所得?”
陈平安:“我先前只是模模糊糊知应该这么,但是不如刘岛主说得这般透彻,嗯,就像刘岛主在我面前摆了一把尺。我以往对于人事,是追求不走极端,可刘岛主却教我对付刘志茂这类人则恰恰相反,要将他们不断往两端挤去。”
刘老成,表示认可,只是同时说:“与人言语七八分,不可全抛一片心。你我之间,还是敌人,什么时候可以掏心掏肺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陈平安撑着竹篙,说:“两回事,若是一味想要你死我活,我就本不用跑这趟柳岛。归结底,还是希望双方皆大喜,刘岛主依旧得到那份大利益,我就是讨个安心,不会跟刘岛主抢着捞钱。”
刘老成不置可否,慢慢喝酒。
陈平安微笑:“我与人学棋的时候,确实没有悟,学什么都慢,一个已经被前人看死了的定式,我都能琢磨好久,也不得髓,所以喜瞎想,就想着有没有一块棋盘,大家都可以赢,不是只有胜负,还可以让双方有少赢多赢之分。”
刘老成摇摇:“别与我说棋之事,疼,从来不喜。棋术低,跟事好坏,有个的关系。”
陈平安正要说话,大概是还想要跟这位老修士掰扯掰扯,反正刘老成自己说过,人生得闲便是什么人间风月主人。这趟返回青峡岛之行,陈平安之所以持撑船缓缓归,本就是想要多了解刘老成的心,虽然谋划成败在更大、更,可是……
刘老成抬起手制止:“住嘴。别得寸尺,当什么学塾先生,你撑死了就是个打算盘还不错的账房先生。渡船就这么大,你这些个唠叨,我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想要清净,就只能一掌将你打落湖。就你现在这副魄,已经经不起更多折腾了。如今是靠一座本命窍在死撑,这座府邸要是一碎,你的生桥估计得再断一次。对了,之前是怎么断的生桥?我有些好奇。”
陈平安笑:“是当年在家乡小巷,被一位山上女修打断的。不过她大半还是被刘志茂算计了。那场劫难,惊险的,刘志茂当时还在我心动了手脚,如果不是运气好,我和女修估计到死都不明不白,真是一场稀里糊涂的厮杀。你们这些山上神仙,除了神通广大,还喜杀人不见血。”
这是陈平安第一次与刘老成诉说自家事,也算是一诚意,不然陈平安还真担心没到青峡岛,就已经惹恼了难测的老修士。
刘老成似乎有所动,:“山上修士,很怕沾染红尘,在书简湖,我应该最有资格说这句话。所以兵家修士才会被其余练气士羡慕不已,无论怎么杀人,都可以不怕因果缠。所以比法家、纵横家还有商家、农家等,更喜待在山修行。剑修在四大山上的难缠鬼,也舒服,束缚少。”
陈平安笑:“法家修士,师刀房士,我都见过了,就剩墨家赊刀人还没领教过。”
刘老成嗤笑:“劝你别招惹赊刀人,那是难缠鬼里的难缠鬼,简直就是给阎王看门的小鬼。”
陈平安:“我会留心的。”
路途遥远,终有尽。
渡船经过素鳞岛在的几座藩属岛屿,来到了青峡岛地界,果然山阵法已经被刘志茂开启。
在刘志茂看来,这当然会惹来刘老成的不悦,只是他与陈平安是一线上的蚂蚱,一旦拒绝陈平安的要求,就得承受相对应的后果,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而且刘志茂虽然死活想不,为何刘老祖愿意陪着陈平安一起坐船返回青峡岛,但是他不断告诉自己,陈平安事,喜讲规矩,无论刘老成想要什么,人是陈平安带来的,就算陈平安未必摆得平所有事,可至少会跟青峡岛一起解决这个烂摊,而不是置事外,拍拍走人。
这就是一个所谓的“好人”带来的无形影响,如那风潜夜,细无声。
哪怕是刘志茂这样可谓恶贯满盈的坏人,都要认。
刘老成信守承诺,御风悬停在渡以外的湖面上。
陈平安系好渡船绳,去了趟山门屋那边,片刻之后,那块玉牌就不再汲取书简湖天地灵气。
陈平安去了趟朱弦府,但是返回的时候并没有带上红酥,而是独自返回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