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静,阿良,老秀才,还有陈清都,陈淳安,你们的事,在那么多沾沾自喜的聪明人中,难不都是一个个笑话吗?”
崔瀺转过,望向这个着青衫、发玉簪、腰挂养剑葫的年轻人,剑客?游侠?读书人?
崔瀺伸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书简湖棋局已经结束,但人生不是什么棋局,无法局局新,好的坏的,其实都还在你这里。照你当的心境脉络,再这么走去,成就未必就低了,可你注定会让一些人失望,但也会让某些人兴,而失望和兴的双方,同样无关善恶。不过我确定,你一定不愿意知那个答案,也不想知双方各自是谁。”
陈平安看着这位大骊国师。确实与少年崔东山很相似,但的的确确已经是两个人了。
崔瀺笑:“连你陈平安都像是个德圣人了,这世真是妙。说实话,我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了,天兴亡,关我事。”
崔瀺似乎有而发,终于说了两句无关大局的自家言语。
“豪门府邸,百尺楼,撑得起一月;市井坊间,挑归家,也带得回两盏明月。”
“自古饮者最难醉。”
陈平安重新坐在台阶上,摘养剑葫,却几次抬手,都没有喝酒。
崔瀺说:“在你心中,齐静作为读书人,阿良作为剑客,好似日月在天,给你指路,可以帮着你昼夜赶路。现在我告诉了你这些,齐静的场如何,你已经知了,阿良的剑,畅快不畅快,你也清楚了,那么问题来了,陈平安,你真的想好以后该怎么走了吗?”
陈平安沉默不语。崔瀺便走了。
因为答案如何,崔瀺其实并不兴趣。
陈平安后仰躺,将养剑葫放在边,闭上睛。
没来由想起刻在倒悬山黄粱酒馆墙上的那句话,字迹歪扭,蚯蚓爬爬。
是阿良写给齐先生的。
江湖没什么好的,也就酒还行。
陈平安猛然间睁开睛,站起,心中默念。
一条金线从落魄山竹楼掠,来到山巅,被陈平安握在手心,剑尖向,轻轻挑起养剑葫,最终伸臂持剑向前,微笑:“有酒就行,够够的了。”
陈平安持剑山,连连喝酒,是真醉了,形踉跄,路过朱敛他们宅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正在月练拳的岑鸳机。
她发现他一酒气后,神畏缩,停了拳桩,断了拳意。
陈平安一笑而过,摇摇晃晃走远之后,脚步不停,在山林小路,转:“岑鸳机,你的拳,真不行。”
岑鸳机闭上一只睛,伸手指,似乎想要说话。
砰然一声。
陈平安应声倒地。
岑鸳机心中哀叹一声,装什么手说什么大话啊。
只见那位年轻山主,连忙捡起剑仙和养剑葫,脚步快了许多。
瞧瞧,先前分明是装醉来着。
岑鸳机转看了朱老神仙的宅,愤愤不平,摊上这么个没轻没重的山主,真是误上贼船了。
在崖畔那边,陈平安趴在石桌上,的脸颊贴着微凉的桌面,就那么遥望远方。
眨了眨睛,晃了晃脑袋,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了。
在龙泉郡,还有人胆敢这么急哄哄御风远游?
极远,一抹白虹挂空,声势惊人,想必已经惊动很多山修士了。
陈平安闭上睛,不去了。在落魄山还怕什么?就这么昏睡过去。
这一晚,有一位眉心有痣的白衣少年,鬼迷心窍地就为了见先生一面,神通和法宝尽,匆匆北归,更注定要匆匆南行。
他将已经酣睡的青衫先生,轻轻背起,脚步轻轻,走向竹楼,喃喃低语喊了一声:“先生。”
落魄山作为骊珠天最为耸的几座山之一,本就是赏月的绝佳地。
一白衣的崔东山轻轻关上一楼竹门,当俊的神仙少年站定,真是归来月和云白。
崔东山蹑手蹑脚来到二楼,老人崔诚已经走到廊,月如洗栏杆。崔东山喊了声“爷爷”,老人笑着。
老人负手而立,崔东山趴在栏杆上,两只大袖挂在栏外。
崔诚不愿与崔瀺多聊什么,倒是对这个魂魄对半分来的“崔东山”,兴许是觉得更加符合自己早年记忆的缘故,所以更亲近些。
崔诚问:“怎么跑回来了?”
崔东山轻声:“在外面逛来晃去,总觉得没啥劲。到了观湖书院地界,想起要跟那些教书匠碰面,同鸭讲,心烦,就偷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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